乐然本来以为自己谈恋爱这事,不必要和任何人报备,可是没想到,夏锦华对她谈恋爱这事还很上心。
她给乐然打了很多电话,最后乐然实在没办法,只能接通。
电话那头的夏锦华似乎很焦躁,声音很大,吼着说:“乐然,你在干嘛啊?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多让人担心!”
乐然躺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看着自己转动的脚趾,平静地回答:“妈,你没必要这样,我都一个人生活多少年了,你每次都说担心,但是你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夏锦华轻咳一下,顿了顿,然后转移了话题,“你谈男朋友了?”
“嗯!”,乐然扣着指甲,声音很低。
“听说年纪挺小的,家庭条件怎么样啊?”,夏锦华语气多了丝热切。
“啊?”,乐然轻笑了一声,“您怎么不先问问他对我怎么样啊?”
“......”
“行了,妈,我把钱和房子都给你了,您就别在我这演了......”
电话那头开着外放,纪建洲坐在沙发上,听见乐然这话,立马来了火,朝着电话大喊:“给点臭钱怎么了,他妈的合着老子白养你啊,你那点钱你一两年就赚回来了,你打发要饭的呢,养育之恩,你他妈要报答一辈子!”
乐然觉得好笑又讽刺,冷笑了一声,说:“妈,您看,纪叔叔现在连个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你又何必带着慈母的面具呢?”
“乐然!”,夏锦华呵斥她,“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和我说话的!”
“是啊!”,乐然坐起来,看向窗外,压抑着激动,说:“是我太傻,明明早就知道你们没一个人真的关心我,都是把我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可我却还是愿意陪你们演戏,做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傻子!”
“乐然......”,面对乐然直白的话语,夏锦华有些难以置信,“你现在怎么能和我这么说话呢,你读了那么多年书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呵.....你们尊重过我吗?尊重我,你们会选择我在的时候zuoai吗?”
“......”
纪建洲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让夏锦华把电话挂掉,夏锦华那边有了抽泣声,乐然不知道她是真的哭了,还是假的。
但无论真假,乐然此刻却是有些愧疚。
话......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夏锦华拿着电话,佯装抽泣了几声,一边推开纪建洲的手,一边竖着耳朵听那头电话的反应。她吃定了乐然的好心,因为善良和良知让乐然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
果然,乐然攥紧的电话,轻咽了一下口水,局促地说道:“钱都给你们了,我的事以后和你们也无关,你们别管了!”
说完,乐然就挂断了电话。
她很讨厌自己本能对夏锦华的怜悯,即使她知道都是骗人的,可还是死死地跳进了这个圈套。
——
乐然本以为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想到纪建洲和夏锦华找来了北城。
周一的下午,乐然上完课,和往常一样,和牧白一起回家。
临下课前,李灿还笑嘻嘻地过来和她打招呼。
李灿看着站在教室门口的牧白,目光顾忌地扫了几眼,随后就快步离开了。
乐然收拾好东西,就和牧白一起离开。在学校里,乐然尽量和牧白保持一些距离,路上总有女生会盯着牧白看,乐然不想自己也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牧白走的很快,他会时不时停下脚步,等身后的乐然跟上他。
有时,他会面无表情的问一句:“要不要我牵着你?”
“不要!”,乐然果断拒绝。
她不想被别人八卦的眼神吞灭。
可是牧白有时候偏和她对着干,故意在人多的时候,搂着她的脖子往前走,嘴角还不怀好意地笑。
天知道乐然那个时候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被那么多人看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今天也是,牧白想要牵她,她就把手藏起来,不给他牵。
牧白故意在校门口人多的地方搂着她,捏着她脸上的肉。
......
夏锦华看着前面嬉闹的两个人忍不住皱着眉头,走上了前,严肃地说:“乐然!”
嬉戏打闹地两个人,听到声音都骤然停下脚步,乐然抬头看见夏锦华的脸,先是一愣,而后回过神,又扫到了她身后的纪建洲,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看着你和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谈恋爱吗?”,夏锦华当着牧白的面,言语没有丝毫的顾忌。
“妈!”,乐然走上了前,很是不开心她这么说牧白,“你干嘛说这么难听的话吗?”
“然然,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和这个小混混在一起后才这样的,以前的你,多懂事啊!一个人住,在外打拼那么多年也不吭声,也不抱怨,你在看看你现在,气你纪叔叔,还气我!”
夏锦华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牧白看到夏锦华就认出了她是乐然的母亲,他还记得当时吃海底捞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
“这和牧白有什么关系?还有您如果有事,我们就找个地方说,能别在这让别人看笑话吗?”
站在夏锦华身后的纪建洲站不住了,走了过来,看向牧白,眼神满是嫌恶,可是姿态确是一副长者姿态。
“乐然,妈妈看女儿怎么就是笑话了!”
纪建洲故意提高了音量,还添了几分谆谆教导的语气。
牧白冷眼看向纪建洲,一副伪君子的模样。
周围的人见这边气氛不对纷纷侧目。
牧白把乐然拉到自己身边,难得礼貌地笑笑,说:“阿姨你好,我叫牧白,是乐然的男朋友!”
夏锦华看了牧白一眼,浑身的冷傲,眉眼间还带一丝轻蔑,果然如沈毅所说,不是个什么好人。
“你不用和我客套,我不承认你和乐然的关系!我把我女儿培养洲南大学毕业,年薪百万,你怎么配的上她!且不说你的年纪,就光凭你的学历,你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乐然身边的人都是高学历的精英,而你呢,一个二本的混混,每天除了吃喝玩乐,谈女朋友还会什么!”
乐然实在是忍无可忍,可是刚要解释什么手就被牧白拉了下来。
他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夏锦华,淡淡地说:“阿姨,您说的这些......还都挺对......但是......”
牧白往前迈了一步,身形颀长的他看起来盛气凌人,“这个世界上还就只有我配的上她!”
乐然看向牧白,他目光坚定,此时自己的掌心也被握紧。他在告诉自己,他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夏锦华被男孩的桀骜惊到,她没想到眼前的男孩面对这些现实的质问,可以如此淡定自若。
纪建洲则站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语气带着鄙夷,说:“年轻人,话别说太满,我们培养乐然花了多少时间和金钱,怎么会让你白白抢走!”
乐然觉得纪建洲实在是称得上斯文败类四个字,之前吵了一架后,他彻底撕去伪装,把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摆在明面上说。
“我是你们的商品吗?”,乐然冷冷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强压着要嘶吼的怒气,压着声音说道:“你们没有培养过我,甚至没有养过我,我只是拿着所谓的赡养费,一个人活着罢了,那个时候,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累赘!”
“是我把你从那个破碎的家带了出来!”,夏锦华呵斥道。
“走向另一个无人问津的破碎吗?”,回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乐然浑身像泄了气一样。
她不想在这,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把自己的心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人看。
周边的人慢慢放缓脚步,有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探究和好奇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划在乐然的脸上,疼的她鲜血直流。
“妈......”,乐然不想争执了,过去的一切她真的不想再回忆了,“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可以还您的那些抚养费了吧!”
“所有吗?你洲南的房子呢?”,夏锦华眼里透着质疑和咄咄逼人。
乐然自嘲地笑笑,浑身像虚脱了一样,说:“妈,总得给我一个住的地方吧?我早晚要回去的!”
“乐然,你别想和我们两清,养育之恩,你还不清!”,纪建洲声音铿锵有力,像是站在审判台上的法官,公正又正义。
“我他妈什么都不欠你的!”,乐然红着眼睛看向纪建洲,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她什么都不欠纪建洲的!
一条命。
她只欠夏锦华一条命。
她没生她就好了。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快速打到了乐然脸上。
“怎么和你纪叔叔说话呢!”
夏锦华举着手,自己也是一愣,她从来没打过乐然,因为她从小乖巧懂事,百依百顺。可是,回了北城,她就变了,变得......不受掌控......
牧白也是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夏锦华居然会动手打乐然,他立马托着乐然的脸颊,十分心疼地问:“疼不疼?”
过了一秒,牧白独自喃喃:“怎么会不疼,一定很疼,一定很疼......”
牧白面色犹如霜降,十分冰冷地看向夏锦华,低沉地说:“如果你不是乐然的母亲,这巴掌我一定还回来!你不爱她,就别打着爱的旗号勒索她。”
“乐然什么都不欠你们的,你善做主张给了她生命,不仅生而不养,还企图把她变成你的奴隶,你真的是个好母亲吗?”
夏锦华浑身一僵,愣住。
她一直觉得,乐然应该感激自己,因为自己不仅给了她生命,还是她的抚养人。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牧白又冷睨了纪建洲一眼,没说一句话,拉着乐然就离开了。
——
牧白家里,牧白和乐然坐在卧室床边的地毯上。
牧白拿着冰毛巾给乐然消肿,夏锦华那巴掌下了死手,乐然的脸此时又红又肿。
牧白面色阴沉且凝重,他全程不发一言,只是死死盯着乐然的脸颊。他很后悔,去他妈什么母亲,他应该替乐然讨回来那巴掌的。
她们不爱她的姑娘,更是没善待过她。
乐然安静地看着牧白紧皱的眉头,而后伸出手,轻轻地将其抚平,小声说:“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放屁!都红成这样......”,牧白声音哑得有些发颤。
乐然扯了扯嘴角,抱住牧白,将头埋在牧白的怀里,轻声说道:“牧白,我以前觉得这个世界荒唐又恶心,但是,遇见你之后,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因为你就像......意外中的惊喜,让我不断期盼日出,又日落......”
“......”
牧白怔住,他喉结上下滑动,满眼情愫,轻抚着乐然的头发,用下巴在上面蹭了几下,十分怜爱。
而后,他缓缓告白:“乐然,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