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紫宸宫后,紫璟便直奔湘洲府。
可当她到达那里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整一座巍峨壮观的宫阙,除一两只仙鹤站在影廊上声嘶力竭地啼叫外,再无其他活物。仿佛所有神明,一下子全消失了般。
“怎么回事?这么大一府君府竟没一个迎接的。”
就在她怀着满腹疑问想要寻找活物的时候,彩娟忽然飞到她面前,道:“主子,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紫璟挑眉:“你胆子啥时候变这么了,平日里打我的时候,可谓是从不留情面的昂。”
彩娟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不是因为主子您老老是发呆么。主要是方才想的时候,被你跟老仙翁给打断,就忘了。”顿了顿,道:“就方才上来时,我遇着了许多兵将聚在一起,什么实行罚。什么是罚?”彩娟好奇道。
“罚?”紫璟想了想道:“大概根俗话中的谴差不多吧。不过要是让许多神仙共同施行的话,那刑法估计比较严重。你听到他们要对哪里实行罚了么?”
彩娟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他们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在相月城的上空,那时我还刻意看了一下来着……哎!主子等等我!”等它反应过来时,紫璟早没了影子。
他们再次出现已是望月山顶的上空。
望着那满城废墟,紫璟知道,她终究是来晚了。
可就算她来得及时,又能如何?以她现在的立场,能阻止得了这样声势浩大的惩罚?
呼啸的狂风将她淡紫色的衣裙吹得肆意翻飞。
一缕刺眼的阳光在重重乌云中破空而出,两缕三缕四缕……顷刻间,万丈光芒倾落在这无尽的废墟上。
一时间,她百感交集。
虽曾经的相月城也好不到哪里,可城堡仍在,许多房屋也都齐全,起码有一座城该有的样子,能看到生的希望。
可如今整座山,除了一片焦土,哪里还有一丝千年古城的样子?
“主子你快过来看。”彩娟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紫璟闻声望去,发现它正站在一个烧焦聊木架上,而木架下,正卡着一颗破碎得只剩半张脸的神像脑袋。
虽大部分都被埋在了废墟里,可她依旧能一眼认出,正是好友文宣的神像!
“主子,这里还有活着。”
就在她盯着那半颗脑袋发呆时,风狼在不远处叫唤道。
紫璟转身走去,玉手轻挥,地面上的断石残瓦瞬间呼啦啦升至半空。
只见一段碎裂的石柱下压着只惨白的手,周围土壤全被鲜红血液染成了深色。
可风狼所指,显然不是这个。
只见它在石柱旁继续刨,最终在一块坚硬的石板上停下,道:“下面有好几个都活着。”
紫璟犯难了。
那是个巨大石室,要想从中救人,要么将它轰开,要么就是挖出来。
可无论哪样,都是极废精神力的大工程。
她身上的伤刚好,这样的损耗,虽致不了命,可也够她吃一壶的了。
更何况这些都是罚之人,若救了,就跟违背意没啥区别。
要不,算了?
“城主夫妇不救了么?”风狼见她正欲转身离开,便好奇道。
方才分明是她让它找饶。
她站住,叹息了口气,转身,升至半空,凝神聚气,与此同时,整座山体开始剧烈颤动起来,仅半刻钟的功夫,便见得近三丈高宽的巨大石室被她从地下提了上来,举在半空中咬牙切齿道:“赶快救人,我撑不了多久!”
风狼闻言,忙发力朝石门冲了上去,将门撞碎后迅速把活人都抬了出来。
“主子,你怎么流血啦!”彩娟看到她眼中渗出的两行殷红浓稠的血泪惊呼。
“我没事,人都救完了吗?”紫璟将血泪抹掉问。
彩娟嗯了一声,道:“都救出来了。”
紫璟松了口气,把石室放下,赶过去,从那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人中辨认出了城主夫妇。
只是城主夫饶模样和着装打扮,着实吓了她一跳,才几日不见,竟瘦脱了形,跟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差不多。
经过一番窥探,才得知。
原来,这些来,萧氏因思念儿子的缘故,终日厌厌,茶饭不思,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很快便病倒了。
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总看到很多人影在床前晃动,大叫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偶尔一两次也就罢,可一连着好几都是这样子,正常人哪里受得了,所以人一下子就蔫下去了。
罚降临前半个时辰,刚喝完药准备午休的她,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中,忽然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闯了进来,朝着她耳朵大喊:“快跑!”
这一喊顿时将她三魂喊丢了七魄,整个人从床上弹起,将在一旁丫鬟嬷嬷吓了一大跳,问她怎么了,也不见得回答,便急了,忙吩咐下边的人叫城主的叫城主,找大夫的找大夫,整个院子一下子乱成一团。
萧氏刚看到萧牧进来,便扑了上去,神色慌张道:“不好了,出事了,快跑吧!我们得快跑!”
萧牧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双眼发直,六神无主的妻子,朝一旁老嬷嬷怒道:“怎么回事?“
老嬷嬷闻言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道:“老奴也不知道。午休的时候,本来睡得好好的,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坐了起来,问也不回,想……想来是让梦给噎住了。“
萧牧啐道:“胡袄!也不瞧瞧这是哪里!”
城堡一向有着仙灵之气保护,梦魇恶魔这些东西,根本进不来。
“好多人。”萧氏忽然直勾勾地看着四周道:“他们出大事了,让我们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萧牧拧紧眉头,问:“出大事?什么大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不知道……”萧氏急道。
看着夫人这疯疯癫癫的模样,萧牧的心也不好过。
下毒!
对,一定是有人下毒了。
他一边为萧氏把脉,一边命人将王师传来。
不一会儿,被派出去的丫鬟领着个年过半百的灰衣老道回来了。
那老道来了也不话,站在房门口半眯眼打量着房屋周遭的环境。
萧牧见状,便让出位置请他进来。
老道进了房间也不话,只顾着左右观看,挽着拂尘掐指卜算,忽然大吃一惊,道:“坏了!大祸临头了,快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萧牧不是很理解,他命人传他来是想让他给夫人诊病的,怎的的竟是和她一样的疯话。
“实不相瞒,你们这一脉的气运今算是走到头了。再不走,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老道士着,就要离开,却被萧牧拉了回来,道:“你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是个有仙根的,难道看不出来?”
老道士指着房间外的城堡上空道:“没有仙灵之气护佑,身怀仙根者,就是逆。这么多逆者聚集在一起,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难道你不知道?”
萧牧顺势望了上去,许是这几十年来,早就习惯了,也就没怎么注意堡内的灵气状况,如今一看,禁不住大吃一惊,本该浓郁的仙灵之气竟不知何时稀疏得都快消失了!
正欲话,便见得青木禁地所在的方向一团鬼气正乌压压朝着这方蔓延逼近。
本该晴空万里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暗沉了下来,狂风大作,呜呜地肆虐着,摧枯拉朽般将堡内朱楼高阁,影廊灯塔全部掀翻刮倒。
来不及逃走的人,被压的被压,掀飞的掀飞。
闷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都是朝这边聚来的。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氏死死掐着他手臂大喊,双眼瞪得老大,眼中尽是惊恐。
萧牧也急了,抓着老道士,慌不择言,道:“这都怎么回事?”
眼看雷就要降下了,生怕被牵连的老道士心里也是急得一团乱,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道:“我怎么知道!这得要问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惹得上庭如此震怒!”完便消失不见了。
萧牧拉着夫人刚出房门,便被堡外的景象给惊住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城堡之外竟黑压压围满了虫人,成千上万双黑魆魆的眼睛盯着城堡虎视眈眈。
随着一道闪电打下,竟都吐着猩红长虫呼啦啦冲了下来,嘶吼着见人就咬。
与之一起的,还有如水瀑般的漂泊大雨,哗啦啦的雨水如铡刀般,虽过之处,都被冲成了废墟。
偌大一城堡,霎时间惨叫声,房屋坍塌声,电闪雷鸣声交织成一片。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萧氏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如死灰。
“什么来不及!”见没了去路的萧牧咬牙切齿道。
着便折返回房,跑到房中一书架前将上头的书籍物品重新摆放。
捣鼓了好一会儿,忽然,床边一面墙上裂开晾黑魆魆的暗门,两人一起躲了进去。
仆从们见了,也都一股脑儿涌了进去。
密室这种东西,于大家族而言,并不稀奇。
尽管如此,这种高级秘密,下人向来是没资格知道的,就算不心得知,也是要灭口的,可如今这情况也来不及顾及这许多了。
暗门刚合上,一道威力十足的雷,便降下来。
想来这望月山,也是在那一瞬间化为焦土的。
得知来龙去脉的紫璟感慨着将张大郎放出,本想着让他帮忙检查一下伤员状况,谁知,他一看到那场景,也懵了,哭抢地求她放他回去找两个儿子和妹妹。
本来对此不抱希望的她,没想还真在张府所在那片废墟堆里找到了幸存者。
张文张长月妙童和宝宝都是幸阅,只是可惜了张武。
大概是得了虫衣的保护,张长月受也仅是点皮肉伤。
张文就比较惨点,整张脸都被震凹了下去,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却依旧吊着一口气。
尚在昏迷中的张武更不必提了,直接被坍塌下的房梁压成了肉泥。
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妙童跟她怀中的娃娃居然毫发无损!
后来,经张长月所诉得知,罚来临之前,望月山顶的突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时他们刚好用完午餐,准备休息,不料一开始还好好的气忽然就暗了起来。
许是经过虫人突袭一事,妙童见这状况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生怕会像那一样,便四处翻找藏身之地,最后在一个密闭的大石瓮中躲了起来,逃过一劫。
张长月年纪大些,胆子也大,加上这些年的在外游历经历,什么妖魔鬼怪恐怖场面没有见过。
乌云压顶那会,便登上了府中高阁欲一看究竟。
只见那山顶上,电闪雷鸣,千年巨堡就这样在她眼中轰然坍塌,成为一片废墟。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张长月也急了。
灾难的降临,仅是顷刻间而已。
逃,肯定是来不急了,唯一的法子,只能是躲。
她记得府中是有地下室的。
可离家太久,她已经不记得地下室的开关在哪里了。
就在姑侄两为寻机关而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巨响过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她,没想还能醒来,见到自己的哥哥。
可两个侄子的惨状,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站在一旁听着她的描述,再加上自己所见的一切,紫璟只觉浑身的不舒服。
她不是什么圣母,也懂得物竞择,强者为尊的道理。
甚至很多时候,她也会干一些恃强凌弱的事。
可那也只建立在自己有理的位面上。
而这罚,似乎降得很是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她甚至到现在都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月城堡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毁?有着八九千年历史的文宣神像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击碎?还有城中成千上万无辜遭殃的百姓……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错,才让一向自诩善良正义的神,联合起来共同降下如此骇人听闻的罚!
满腹疑问在她脑海中乱串。
“主子,你怎么了?”彩娟见她面色不对便问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福”紫璟苍白着脸,道:“你们,相月城为何会无端遭此劫难?”
“这还用问。”风狼道:“你不是文宣是湘洲最大的神么?八成是那白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