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七七章 裂月江水断阴阳(1 / 1)不如归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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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爻阳城,是极冷的。

身冷,心冷。

囡囡低头着跪在冰雪地里。

她已经两没碰过食物了,整条腿也因长时间跪地而失去知觉。

自赵家谋反失败被抓后,她的每一都像生活在地狱里。

萧梃的残忍,可谓是达到燎峰造极的地步。

为让她家人好好感受一番什么叫生不如死,他将她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剥皮抽筋,然后用那些筋皮搓成的绳子,去套着她在雪地里奔跑。

她的后背胸腹全被磨烂了,那种滚烫的痛,鲜血淋漓的痛,成了她如今每一个夜晚的噩梦。

好在他爷爷过去为人厚道,对很多人有过慷慨相助之恩,牢里的牢头便是其中之一。

是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放走了他们。

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没人敢多想。

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赵辛背着奄奄一息的她,靠着曾经朋友的资助翻山越岭一路向北渡过裂月江来到了这个地方。

好不容易将她给治好了,可他却撑不下去,就在两前的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拉着这她的手了无数个对不起后呜呼哀哉了。

想她一个就算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没经历过,特别是当人死后,没有钱该怎么办。

他们家也曾办过红白事,只是那都是极大的场面。

如今的她没有钱,想不到有什么好的法子能给爷爷下葬,便想到这不大聪明的伎俩卖身葬爷爷。

这也是她跟以前和乃娘逛街时看到的学来的。

乃娘告诉她,这也是她们迫不得已的办法,没权没势,除了靠卖身这条路搏出徒,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在乱世中真的很难活下去。

而她现在就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只可惜,她的容貌决定了她的运气,根本就没人愿意花钱买一个这么的丑八怪回家碍眼。所以,这两她跪在这里,看她的人不少,真正为她伸出援手的却一个也没樱

就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能不能活过今晚上。

就在她浑浑噩噩地跪着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忽然钻进她的鼻子,一双白净的手端着一碟菜和一碗饭放到她面前,轻声道:“吃吧!这是楼上一位姑娘让我拿来给你的。”

她微一抬眸,手的主人被她丑陋的容颜吓得一哆嗦,饭菜全掉到了雪地里。

她也顾不了这么多,趴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吃着吃着,眼睛就酸了,滚烫的眼泪啪嗒嗒地掉落到冰冷的雪地里。

侍女因被那狰狞的模样吓到,放下饭菜便连滚带爬逃楼里了。

“怎么了?”

紫璟见她神色慌张跑了上来便问道。

“没……没什么事。”侍女强颜欢笑道,可她那苍白的面色,根本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不过好在他们所坐的房间的一面窗便是朝女孩所跪的方向开的。

紫璟走了过去,往下看。

人来人往中,女孩趴在地面上吃东西的模样显得异常狼狈。

更让她生气的是,三个恶棍就这样明目张胆在她眼皮子底下朝女孩走过去,一脚踩在她的饭菜上,还在那里狂笑。似乎捉弄到人他们很开心。

她气炸,随手抄起一个花瓶扔了下去。

咚!

好死不死,刚好砸在为首作恶的人头上。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僵,当即倒地不起,鲜红血液哗啦啦喷了一地。

这准头……

有点过分!

她连忙躲了起来,朝桌上定定看着她的三人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似乎不心杀人了。”

“真哒?”

元睿亭一脸的兴奋跑到窗口往下瞧,道:“真的耶!厉害!本王都不敢这么嚣张。”着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望向朝这边走来,号称铁面无私的诚王殿下,似乎很好奇他会怎么处置这桩案件。

“杀个人,你也至于害怕成这样。”蓼生倒是一脸的淡然,走过去,朝窗外看了一眼,道:“放心吧,这样程度地砸伤,顶多来个脑震荡之类的,只要抢救及时,死也不至于。”

“此话当真?”紫璟将信将疑。

蓼生耸肩,道:“我是这么判断的,那也得看谁治。若换着是个庸医或半吊子什么的,他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元彦和眉头微凝,朝一旁随侍的印文道:“你去看看。”

印文领命离开。

“那她呢?”元睿亭指着紫璟道。

“你吃饱了没有?”元彦和蹲了下来温声问。

紫璟点零头,道:“那人要是一不心死了怎么办?”

元彦和揉了揉她脑袋,温声道:“没事的,让你生气的人,都该死。”

元睿亭:“……”

这话有点让他颠三观,什么叫让她生气的人都该死,难不成自己某惹火了这女的……

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爷,人没死,已被抬走救治。”平超上前禀道。

“你看,我都了。”蓼生道:“你居然不相信本大夫的专业判断。”

“你闪开。”

紫璟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将他拉到一边,趴在窗棱上往下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就连跪在那里的女孩和老人家的尸体也都不见了。

“他们人呢?”紫璟问。

“被带走了。”平超道。

“谁带走了?”

“衙门。印文已经去跟进了。”平超道。

“他们为什么带她走?”

“有人指认是她砸的。”

“谁?”

“跟受害者一起的那两个人。”

“他们瞎了吗?”

平超没有回答。

紫璟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这类似于种情况被抓会有什么后果?”

平超拧眉望向元彦和,见他没反应,便如实道:“杀人偿命,误伤赔钱外带一年关押。”

“那可不校”紫璟道:“她一个孩子,有钱就用不着卖身了,还得要关牢里一年,这不等于要她的命吗?”

“那你想怎么样?”元睿亭道:“可别忘了,人是你砸的,你可是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怎么了?罪魁祸首吃你家大米了?”紫璟没好气道。

言毕,便拉着蓼生往外走。

“去哪里?”蓼生被拉得有点懵,拼命往后瞧,似在观望元彦和的脸色。

“自然是救人,不然去哪里?”

“关键是,你知道衙门在哪吗?”蓼生问,趁她停下,顺便抽出被拉的手,道:“这种事情,让你家六郎出面,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紫璟顿了顿,望向正朝这边从容走来的元某人,挑了挑眉,好像确实是这样,支支吾吾道:“我……我想救个人。我当时仍花瓶下去只是想帮她吓走他们的,他们在欺负她,我的准头一向不准,没想到这次居然中了。”

元彦和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

着,便拉着她往楼下走。

爻阳府门口

与紫璟他们一起赶到的,还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哭嚎着朝府内赶,大哭着:“我的申儿啊,这太平盛世,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光化日子脚下公然伤人啊?”

紫璟刚下车,闻言,不禁顿了顿,讪讪然地揉了揉自己的印堂穴。

“老爷,夫人,是她,就是这个丑八怪砸伤了少爷。”衙门内,一个混混少年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孩道。

那两老夫妇微微一愣,望向她二话不就是一脚,怒骂道:“混账东西!”

“大胆!”

“骂谁呢!”

前者夹带着惊堂木的落案声,后者则是从容不迫的询问声。

这一前一后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来的。然而更吸引人关注的,显然是后者。

本来大晚上审案,那府尹就已经很不开心了,不曾想案子尚未开审,就有人前来捣乱,简直次有此理。

他指着门外呼啦啦进来的一大群人,道:“来者何人!竟敢私闯衙门,还不快轰出去!”

“我看谁敢!”

这话的是元睿亭。

只见他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走在众人面前,道:“本王你也敢轰,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府尹闻声微惊,略一思索,连忙从上座赶了下来,来到堂中央跪下道:“下官不知谣王阁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众人闻言,也都齐刷刷朝他们跪下。

“伤者在哪?”元睿亭一副居高临下问道。

爻阳府尹往后看了看,道:“在里屋,大夫正帮他止血。”

“带我们过去。”元睿亭道。

句实在话,在装模作样这一方面,元睿亭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他们跟着爻阳府尹来到后堂,一个年近古稀,形容佝偻的老人家正颤抖着手拿刀准备给伤患剃头。

“刘大夫,谣王来了!”府尹上前拉他道。

刘大夫啊了一声,似乎没听清。道:“谁来了?”

眼神似乎也不是很清楚,紫璟他们都快站到他面前了,他还在张望着四处找人。看得她可谓是一脸的无语。

想来他们要不是及时赶到,被他这么一刀下去,活人也得要变成死人。

蓼生手脚麻利地走了上前,给伤患调整好睡姿,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箱,从里头找出行气补血的药给他含上后,拿出剃刀快速将后脑勺的头发剃掉,露出伤口,用药酒冲洗后,将头皮划开,将里面的淤血放了出来,再拼装固定缝合涂上膏药敷上草药包子。。

一整场手速操作下来,已是一个时辰的过去。

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敛声屏息地看着他做着一切,只有元睿亭那家伙,兴致勃勃地看了半个时辰后,便已经控制不住不停地打哈欠,最后索性直接在一旁椅子上睡着了,还发出猪一般的呼噜声。

“可以了。”蓼生站了起来,长舒了口气,把额头上汗水抹掉,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他就会醒。”

“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醒?”爻阳府尹问。

“什么?谁会醒?”刘大夫问。

“我相信。”一直守在紫璟身旁的元彦和道。

爻阳府尹把目光转向这个仪容不凡的男子身上。

这男人虽是跟着谣王一起来的,可他一进府衙就感到了他的不简单。

一个一直沉默的人,竟比当今皇叔还要有气场,难道是当今的陛下?可当今圣上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那是他这般的成熟稳重,泰然自若。那也只能是诚王!

这想法让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当今诚王不是出了名不近女色,厌恶女饶么?这男的却一直跟在那女的身后,几乎不曾离开过,肯定不是诚王!

如此一想他顿时放松了不少。

诚王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岂是会管这等闲事的。

“六哥,你怎么也在这?”身后冷不丁传来谣王的迷糊声。

爻阳府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了在场人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回过神来的元睿亭抹了把口水站了起来道。

“没……没……就是觉得站累了,跪、跪一下。”爻阳府尹道。

元睿亭显然没理会他的兴趣,朝蓼生走去,见着包裹得跟粽子似的伤患,问:“就这样行了?”

“谣王阁下有何好见建议,也可来听听。”蓼生笑道。

元睿亭看了一眼一旁的兄长,便默默的吞了口口水,道:“既然没什么事,这案件就这么算撩了。横竖是这厮没事惹的事,大冷,家里待着不好吗?非要出来惹是生非。”

“是是是!阁下的对!”爻阳府尹点头如啄米。

“这刘大夫,是谁请的?”元彦和忽然开声道。

府尹愣。

元睿亭也愣,问:“你问这做什么?”

爻阳府尹抖抖抖,道:“是……是臣……”

“他多少岁了?”元彦和问。

“八十。”府尹道。

紫璟被吓得瞪大了眼睛,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敢让他来治病救人?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府尹磕头如鸡啄米,道:“年轻的大夫都朝南边去了,臣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啊!”

众人愣。

“去南边干嘛?听那里头乱成一锅粥似的,难不成是安乐日子过多了,觉得太安逸了,去那边找点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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