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元缂可算是将他这位刻板到近乎迂腐的六皇叔劝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番叔叔身旁站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妙龄少女,只觉她肤若凝脂莹白玉,乌鬓巧叠凤头髻,眉若远山凝翠雾,眸似瞑空璀璨星,唇脂若血,玉胆盈满,容颜精巧秀芙蓉,身形纤巧累飞仙。估摸着飞燕再生,西施临世也及不上她的三分颜色,也难怪不食人间烟火的六叔会爱上,道:“这便是六叔从南边带回来的六皇婶?”
在他打量紫璟的时候,紫璟也在打量着他。
这便是传闻中的商帝,十四岁登上帝位,在八个雄心勃勃的叔叔之间来回斡旋,最终成功收回国家军政大权掌控北商皇朝长达五十多年的商武帝!
果然相由心生,一个饶王者气概可不是只要能称王称帝就有的,她就没在萧梃他们身上看到过。除了萧情,元缂是第二人。
元彦和他也很厉害,可他志不在朝廷,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元彦和点头应是。
“长得真好看。”元熹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手也好看,像玉琢的一样。看得我都羡慕了。只是为何会这么冰?是衣服没穿够吗?”着便将那手放在掌心帮忙搓捂。
紫璟望向少女,只见她眉目秀丽,面容娇娆,自有一番风流富态,看着就喜欢,也难怪萧枢那家伙会喜欢。
“是么?”元缂闻言,也凑了过去拿起她另一只手,发现确实如此,整只手冰冷细腻,宛若无骨冷玉,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还放到鼻前闻了闻,道:“好香,皇婶平时熏的是什么香?”
一旁元某人寒着脸干咳了声,紫璟连忙抽回双手,宛然笑道:“哪有熏什么香,都是老毛病了,生体寒。吃的药多了,身上的药味也就跟着浓了。”
曾经的她可不是这样!
还是正儿八经的身子时,就是冬大雪纷飞的时节,她体内也会蕴着一把火,为她的四肢百骸提供温度。
可自从冰封元湖碎骨重塑之后,她的身体就很难暖和起来,就算做很多运动,那也只是暂时的升温。
后来又服用了金丹,这种情况也就越发厉害了,就是把手放进火堆里烤,也未必能烤出一丝温度来。
“那可是十分可怕的病症。”元熹道:“听顾太傅过,得那种病得女子,十有八九是不能怀孩子。”
“陛下。”元彦和忽然开声道:“时候也不早了,先吃点东西吧。”
元缂还在回味方才那感觉中,冷不丁被叫,吓了一跳,只能干笑两声,道:“也好,朕也饿了。都六叔府里的素食好吃,朕今也是有口福了。”
“陛下要有喜欢的也可告知臣,臣自会让厨子抄写一份配方送入宫中膳房。”元彦和道。
言毕,便拉着紫璟领着姐弟两朝正厅走去。
那里早已摆上了满桌的糕点粥水,四人依次落座。
“皇叔皇婶可有定婚期?”正吃着,元缂忽然问道。
“对哦。”元熹反应了过来,道:“自上次九皇叔纳妃吃了趟喜酒,我都已经快两个月没吃喜酒了。你们是不知道那丹楼厨子做的牡丹鸭,简直比皇宫的还要好吃,光想想就流口水。六叔,我强烈推荐你们成婚当选他家酒楼做席!”
“他家酒楼里的牡丹鸭我也有吃过。”紫璟道:“味道还行,算不上十分的特别。可能是我的口味比较刁钻。”
昨可能是因为元睿亭那家伙鼓吹得太厉害了,她给足了那道菜幻想。只可惜,真正端上来放入口中的时候,实在是差强人意,竟连她朗风哥随随便便烤的一只叫花鸡都比不上,更何况她是吃着清幽第一煮做菜能手她阿妈做的饭菜长大的。除非特别饿,不然,一般食物还真诱惑不了她。
“这样好吃的一道菜,在皇婶口中却也只是还行!”元熹吃惊道:“难道皇婶还吃过比这些更好吃的东西?也不知能生养出皇婶这般美人又多好吃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也不过山野之地罢了。”紫璟道。
“山野之地?”元缂很是好奇,道:“什么样的山野之地?”
“有山有水有树林,交通闭塞,人迹罕至,常年里与外界没什么往来,四季中之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只有不停地劳作才能有饭吃的地方。六郎你我总结得对不对?”紫璟朝一旁正在安静吃东西的元某人问道。
元彦和看了她一眼,将碗筷放下,将口中东西嚼完吞下后漱了漱口,端正道:“为人君者,食不言,寝不语顾太傅难道没教你们?”
姐弟两闻言,皆讪讪然,更着他一起搁下碗筷传唤洗手漱口,然后一起端坐,一起看着紫璟吃。
紫璟:“……”
“都看我干什么?你们吃饱我还没吃饱呢!这不才刚吃嘛,真是的!什么玩意儿!”
“这是你们的反面教材,不能学她。”元某人一脸肃然道。
“什么呢!”
紫璟没控制好,一下子就拍桌了,吓得厅中人,除桌面上的,都习惯性齐刷刷跪了下来。
句实在话,她真不想拂了姓元的的面子,她也想装扮好贤妻良母角色的,可他居然她是反面教材!瞧她这火爆脾气,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姐弟两也被她这一拍给吓到了。
这很有可能跟从到大没人敢再他们面前拍桌子的缘故,都直愣愣地盯着他。
眼看这场面有些失控,于是,她灵机一动,使出了传中的扭转乾坤术,握着手手泪眼汪汪望向元某人,道:“痛”
元缂:“……”
元熹:“……”
场中众婢仆:“……”
一旁偷偷观察的九叔可算是认识到了,看来这未来王妃,不仅是个刺头,还是个戏精啊!
元彦和严肃形象瞬间破碎,一脸无奈伸手将她的手拉到跟前,吹了吹,放到脸上捂着,温声道:“你脾气能不能收敛点,在辈面前,好歹给我这当叔叔的一点面子。”
元缂:“……”
元熹:“……”
场中众婢仆:“……”
九叔内心:“看来印文那厮的没错,是真的被拿捏住了。刺头跟棉球,一个愿扎一个愿挨。”
紫璟内心:“你要再敢老娘反面教材试试,我能给你脸长肉。”
表面却是一脸的委屈泪眼汪汪加梨花带雨微点了下头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好了,诚王在家中的地位,从此一目了然。
吃完了东西后,元彦和便将元缂叫进了书房里关了起来,具体聊什么东西她也不是很清楚,而元熹则拉着她去逛园子散心。
不得不,诚王府虽不上是特别的豪华,那规模也是相当大的。
她们一路辗转过好几处回廊,紫璟感慨,“这王府也真是够大的,我都快忘记自己是从哪来的了。”
“皇婶笑呢!六叔可是出了名节俭的。这诚王府在都中众多皇亲里,只能算是一般的了。”元熹道。
紫璟好奇:“那怎样才算得上气派?”
“起气派,除皇宫外,自然就属我二皇叔阳王府了。宫观连绵,琉瓦朱墙,堪称皇宫翻版。”
“这么厉害?”
元熹点头,目光黯然道:“纵如此,又有何用。前段时间抄家,还不是将所有金银珠宝房屋地契全上缴了。”
“抄家?”
“皇婶进都时,可听过一首童谣?可怜元二郎,玉几金作床,夜踏露与霜。洛水湛湛弥岸长!的就是我二叔一生奢靡无度,最后意图篡位被发,在逃亡途中意外身亡的事。”
“阳王,这名字,似曾相识。”紫璟想了想,道:“他是不是长得特别胖,还好色?”
元熹哧然一声,笑道:“皇婶的没错,是这样的。”
“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如此想来,诚王府还真不能跟能与宫宝殿相媲美的阳王府相比了。
不过跟富丽堂皇的宫宝殿比起来,她还是喜欢这多一点。
这里的亭台院落,简单朴素,温雅沉静,像极了元彦和这个人。
在紫璟看来,这儿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早已跟他融为了一体,而她也即将会与这样秀丽典雅的地方相融。
在府里逛了一圈后走到书房门口前,刚好叔侄两也都聊完了他们的机密大事,从房间走了出来。
元缂笑容满面朝她们走来,问元熹:“你要跟朕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元熹顿了顿,道:“这么快就走了?只顾着你一直霸占着六叔,我有问题都还没问出口了来。”
“也就你那破画的问题,听朕的,放弃吧!你学习插花比这有赋多了!”元缂道。
元熹瞪眼:“要你管!我就喜欢画画怎么了?”
“南阳。”元彦和拿着一副画卷朝她招手。
元熹看出了,正是她早上带来打算询问他的画卷,喜滋滋跑了上去,边边道:“我本来是想画一幅雪落孤松给皇后娘娘当作寿礼的,可怎么都画不好,又看不出哪里不好,就想着带来让六叔瞧瞧,指教指教,没想途中碰找他也来找您,然后我就被奚落了一路……”她越越觉得委屈,最后直愤愤然瞪了元缂一眼。
“桑儿,你也过来。”元彦和朝站在原地的紫璟招呼道。
紫璟一脸茫然跟了上去。
只见他在画桌上讲那副画卷缓然展开,道:“你可有看出这画的优劣之处?”
“你也会画?”元熹惊讶道。
“她画得比我好多了。”元彦和道:“她可是世间第一大画师,这世间没有她画不出的画,也没有她鉴赏不聊话。”
紫璟只觉被夸得花乱坠,喜滋滋道:“哪里哪里,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我现在也就只能算得上是个不出名的画家。”
着,便凝神瞧了瞧桌面上的画,然后顿住了。
这姓元的,她怎么看不出来他这么腹黑呢?居然敢拐着弯子整她!
就算是个绘画白痴都能看出,这画无论是着色还是景物比例,都存在着严重的不协调,是一个画者的大忌。
可要是直接出来,难免会得罪人。
于是,她取来一旁画笔醮着淡水在画面上不协调的色调略微修改了几笔,道:“殿下画得很好,若是能再注重一番浅淡色调和就更好了。”
元熹惊喜:“你太厉害了!被你改了这么一笔,居然整幅画都不一样了,刚刚好正是我想要的雪落孤松!”
元缂闻言,也跟着凑了过来,果然跟他之前看的不三不四的画面大相径庭。画中场景逼真,竟让他感到些许熟悉。
沉吟半晌,他终于想出来了,指着书房外不远处的积雪忪道:“这不正是那里的画面吗?”
众人顺着所指方向望去,还真如此,皆交响夸赞她画功撩。
送走姐弟两后,元彦和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紫璟知道,这一定跟他放在在书房里与元缂聊的有关,而这事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
“怎么了?”她问。
“南边的事,传到他耳里了。”元彦和道。
不用问,她已经知道了这事指的是什么事。阳王出逃遭杀是为一,南边大陆数十个村落镇被屠是为二。
“他们这次来,估计是在试探我。”元彦和沉吟道:“看我有没有带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回来。”顿了顿,又道:“他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些事了。方才我在他面前已经把调查任务揽了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絮絮飞雪从上落下,落在她的眉间发梢,凉凉的,直达心底:“对不起,我好像把你连累了。”
元彦和笑了笑,将她拥进怀里,道:“既是夫妻,何来连累之。更何况,摄政皇叔从来不是什么好当的身份,就算没有你的事,我回来,还是会有一大堆的麻烦等着我。不过是多一件少一件的事罢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自然是走一步算一步。”他道:“未雨绸缪,永远赶不上临时的变化。特别是缂儿,你别看他傻乎乎的,他聪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