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主人的手下,苏苏死而无怨!”一阵掌风飘过。
“主人,放过她吧!”是玢芽的声音。
我费力睁开双眼慢慢扭头看向地面,只见玢芽双膝跪地抓着清落洁白的衣袖,清落正站在两女之间高举着一只手掌,倒卧在地的苏苏正伏地而哭。
我不禁一声轻叹,闭目转过头去,心中有些难过,人妖终究都斗不过一个“情”字,冰湖姐姐曾经说过,不要与任何一个男人产生情愫,否则自己就会变成一座冰山。
“你醒了?”耳畔传来清落惊喜的声音。
我再度缓缓睁开双眼,看见身旁床畔一身白衣正俯身看我的清落,他的双手撑着我身畔两侧,锦被压成了两个深窝,一双晶亮的眼睛正对着我熠熠生辉。
清落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觉得有些好不自在,像我这样被包裹成一个蚕蛹只露一双眼睛的人还有什么好看的,看他竟如此喜悦高兴。
“你怎么如此清瘦了?”我皱皱眉头,有些心疼,清落那粉白的梨花瓣一般白净细腻的脸怎么如此消瘦了?双颊深陷,有些隐约骷髅的怕人。
清落听得我说他,抬起手抚抚瘦削的脸颊,眼睛里闪着湿润的光芒:“这几日事物繁忙,所以操劳了些,不碍事,过几天便会好。”
清落的颧骨已是高高露出来了,隔着雪白的有些透明的薄薄的皮肤显得瘆白。
想是他是为我操劳而引起,我不禁愧疚的努力抬起包扎的如粽子手般的手去抚摸他低头在我眼前晃动的脸颊。
清落顺势拉着我抚在他脸上的手哭了起来,两行晶莹的泪珠滴在了我的脸颊上渗入锦纱贴合在我的皮肤上,一阵沁凉。
霎时锦纱最初被苏苏揭开产生的未消的灼痛感顿时消了不少。
“想不到你的眼泪倒可以止痛呢。”我想对清落戏谑地笑一下,却是不能够。
听我这么说清落的眼泪流的更欢了,眼泪如汩汩小溪一般流淌个不停。
“主人,你竟要为了她如此糟蹋自己吗?”一旁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嘶声喊叫。
是跪在地面上的苏苏,她正双目圆睁惊恐的盯着清落,一旁的玢芽双手傍着苏苏的胳膊盯着清落在簌簌发抖。
我困惑的艰难扭头看向突然扑倒在我肩头的清落,清落乌黑油亮的头发慢慢开始变得枯黄。
我情急的呼唤清落急于想知道他是怎么了?
清落听我在呼唤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我惊诧地看着这顶着枯草一般头发的头颅在我眼前晃动起来。
清落的脸变得皱皱巴巴,曾经一口洁白亮齿如今如枯朽残木一样从他对我裂开的干皱的棕色嘴唇里露出黑色断裂的残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清落,清落似乎从我的表情中看出我的讶异和惊惧,他用手摸摸脸,猛然双手掩面突然夺门而去。
我来不及呼唤清落,地面上跪着的苏苏突然一跃而起,风般追着清落而去。
我侧目看向地面半跪双手伏地发呆的玢芽,玢芽浑身瑟瑟发抖,慢慢抬起原本低落的头颅转向我。
玢芽一脸惨白,满眼怨毒:“你这个扫把星,你为什么会来到我们这里祸害我们,害我主人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可知道他在地狱那鬼魅之地呆了多久吗?一千多年了,他多想再好好的做回人,做回他的君王,可你来了,毁了他唯一做人的机会!”
玢芽怂着肩膀抽泣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你,可以牺牲他自己!但不管怎样都是你毁了他毁了我们!我要你纳命来!”
玢芽说完怨毒的眼眸突然变得血红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我扑来。
玢芽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如鬼魅般的脸变得邪恶和恶毒,我无力动弹,只能徒劳无功的左右晃动身体挣扎。
玢芽盯着紧裹着我的锦纱,凶狠的说:“我要看看你这锦纱的里面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说完伸出尖利的手指一把一把撕扯着锦纱,碎纱飘荡在空中如片片雪花一般在房间飞舞。
我只觉得身体渐凉,皮肤快速的暴露在冰冷诡异的空气中。
“哈哈哈哈,我以为是多么美的身体,原来还是周身爬满丑陋疤痕的躯体!哈哈哈哈哈!”玢芽发狂的嘲笑着我。
我慢慢坐起身来,扯掉包裹在头上的碎纱布条冷冷地看着玢芽:“把你的衣服借我穿一件。”
玢芽听了我的话一愣,旋即又哈哈大笑:“你这种丑八股还需要穿什么衣服,走出去人家都会认为你是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老猴子,谁还会相信你是个人?哈哈哈哈哈!”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皮肤,深棕发皱,疤痕粗黑,不穿衣服当真不会有人怀疑我是个人。
可我讨厌死了这狭小屋子中玢芽尖刺的笑声和嘲笑挖苦讽刺的叫声。
“我想安静一会儿,你出去。”我对玢芽说。
“我出去?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该出去的是你!”玢芽说完向我扑过来抓起我的身体向门外扔去。
我撕扯下她的外衣倒在门外冰冷的地面,屋外下雪了,大雪纷飞。
我站起身披上玢芽的外衣两只袖子扎好腰间:“玢芽,你我相识一场今日之辱我今天不与你计较,他日若在见面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玢芽冷冷看着我道:“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更不该相识,从此大家就是路人,你我就当从未见过吧。”
我点点头转身走入茫茫风雪之中。
寒风凛冽,我抬头看看苍茫的大地灰蒙的天空,再低头看看丑陋的自己,原本想回去寻找白驹和豆得儿也打消了念头。
我突然不想再见任何人,不想再管任何事,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梳理自己的情绪安排自己颤抖的灵魂,我害怕看见现在的自己,更害怕别人看见这样的自己。
我在茫茫白雪中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来到一个悬崖边,这悬崖怪石嶙峋,山峰陡峭油滑。
我抬头看看悬崖半腰间的一个山洞,我想进入那个洞里,我太冷太累了,我需要一个休憩之处,那半山腰的山洞正好适合我拿来当隐蔽休憩之所。
我飞身跃上山洞,洞口不太大,刚好够我一人钻入。
我钻进洞口,走了一阵狭长的过道,来至洞底,出了洞底一道门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呈现着一泓瀑布挂在对面的山峰上,峰下一潭清泉连接着我脚下的山峰,四周青山密布形成一道绿色屏障,山上各色野花摇弋生姿,这里气候宜人,野果飘香。
我无心赏景,只是爬上山崖摘了些野果子充饥。
坐在洞口吃光了脚下的野果,我站起身环视下四周的情形,决定游过清潭到对岸的悬崖地,那里似乎更加肥沃。
我跃入潭水,潭内有鱼,在悬崖岸上远远看不清,游近了才发现潭内有许多透明的大鱼,它们在潭内欢快自如的游着,丝毫没有感觉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我饥肠辘辘,伸手抓了一条身旁欲要游走的一条大鱼,我剥掉大鱼的一块鳞片张口就向大鱼的肚子咬去。
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愿意带你去一个有许多食物的地方,只要你不吃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
我定睛看看手中的大鱼,只见它淡蓝色的眼珠转动着,流出清亮的大颗圆圆的珠泪。
“你可以接住我流出的这些眼泪,它是无上的至宝,这些珠泪会让你无论在妖界还是在人界都会富可敌国。”
我扯起衣襟将大鱼放进我的衣兜内,不一会儿衣襟兜满了大鱼的珠泪。
大鱼见衣襟已满一个挺身跃入深潭,口中吐出一个泡泡递给我:“你将这些珠泪放进这颗泡泡内,我身上被你剥掉的这片鱼鳞也送给你吧,它可以变幻出你想要的任何兵器,坚硬不催,锋利至极。”
我听大鱼的话將珠泪放进泡泡内,泡泡似乎有无限的空间一样,一瞬间吞灭了我衣襟里所有的大鱼珠泪,变得手掌大我将泡泡拴在腰上。
“我送了你如此多的宝贝,现在该你送一个宝贝了。”大鱼游定在我面前说:“我需要你身体里的一滴血,你给了我我们的交易也就完成了,互不亏欠,随后我会带你去一个适合你生息的地方。”
我看看大鱼点了点头用齿咬破一根手指抬起手将一滴血滴入大鱼的嘴里。
大鱼吞噬了我的一滴指血,在水面突然不停翻滚起来,浪花四溅,大鱼开始变大,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叫声。
不大一会儿从水面浮起一个身披白纱的长腿美人儿。
这美人在水面苒苒浮起,站立起身子对着我盈盈一拜:“大鱼白妍见过姐姐,我既受了姐姐的骨血脱胎成人,以后就是姐姐的影子,日后必然跟着姐姐形影不离,祸福同享。”
我看着眼前这身披白纱乌黑秀发蓝色眼睛的美人不禁有些呆懵,这一切转换太快,我还没有适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