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不就好了吗?”沁雪轻讽道。
“我心里当然有他,在我心里,没人比他更重要!”
“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嫁过来不是吗?”
“你……”宋沁月瞬间气圆了双目。
“侯爷来了!”梁姑忽然低声地提醒了一句。
沁雪抬头一看,另一条小路上,乔安明正反背着手缓步而来,身前没有灯笼,身后仅跟了侍卫乔正,悄无声息的。她和宋沁月都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路。
乔安明步伐悠闲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她二人,问:“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儿吵嘴?”
宋沁月抢先道:“爹,不是我不懂事在这儿跟她吵,是她太不懂事了。三巡哥哥到了这时辰都还没回来,我问问她,她倒不耐烦了。”
沁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三公子人在哪里。”
乔安明略略耸眉问:“三巡近来老是这样吗?”
“是呢,爹!”宋沁月急忙告起了状来,“三巡哥哥近来总是不归家,半点人影儿都看不见!听说……听说他迷恋上了外面小馆里的姑娘,叫冷什么香来着。爹,您可得管管他了,不能让他那么胡来!”
“冷芩香。”沁雪补充了一下下。
“你竟知道?”宋沁月惊愕不已。
“也是听说的。”
“你竟知道怎么还不劝阻三巡哥哥,任由他胡来呢?”
“那你劝住了吗?”沁雪反问道。
“我……爹,您看看,您看看,”宋沁月忙求助于乔安明,“到处都传遍了,可不丢人吗?您一定得好好管管三巡哥哥了!”
乔安明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派人去找他。你们都回去吧。”
告了退,沁雪继续往回走。走到画眉居旁边的悬壁书屋时,她忽然起兴想去上面吹吹风。她记得这石壁书屋是乔安明为本族的一位侄儿修的,需沿石梯盘旋而上,因为地处较高又孤立,如一面悬壁似的,所以把上面的书屋取名悬壁书屋。那位侄儿在此苦读了三年,后来考取了功名入朝做官,但没做多久就失了踪。而乔家也再无像那位侄儿一样喜欢苦读的人,这书屋便荒废了。偶尔,乔三巡会上去吹吹风。
仲春爬到一半就不想爬了,沁雪便一个人上去了。上了石壁,头顶上的月光更亮了,把她的身影斜斜地浮在书屋的木壁上。她便拖着长长的影子在书屋前的小花圃闲逛了起来。正逛着,几声浅浅的娇笑传进了她耳朵里。她回头张望,仲春并没跟来,那会是谁的声音呢?
这时,她才注意到书屋内有隐隐的灯光亮起。
她走近了那扇虚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往里窥去。屋内仅有一盏薄灯,灯芯只有豆大点,扑扑地直打颤。一束朦胧的月光从临近的窗户上透射下来,落在了那扇云母屏风上。一张单人塌横支在屏风前,榻上卧着一男人,一女人。女人如猫似的蜷爬在男人胸口,睡得极酣甜。
男人的紫檀色大氅就覆盖在女人半腰上,露出了女人曲线极好的后背。那束月光正好拂过,使得她的肌肤在昏暗之中透出一种玉一般的滑腻光泽。她嘴角勾着笑,刚才那几声笑应该是她在睡梦中发出来的。卧在心爱男人的怀里睡觉,一定是件极幸福的事情了。
沁雪的瞳孔在急速地张大后,又缓缓地收拢了起来。没发出任何声音,她像不曾到过这里似的悄然离去了。
第二天是中秋。一大早,沁雪让陈婆抱了小松儿过来,给他试穿新做的衣裳。小松儿仰面朝天,双手双脚地乱蹬着,露出了极憨萌的笑容。沁雪一面替他拴着衣带子一面逗着他。正逗着,小碧捧着早饭来了。沁雪抬眸看了小碧一眼。
早饭刚摆上桌,乔三巡就一脸倦意地走了进来。小碧一见着他,脸瞬间红了,抱着托盘低下头匆匆跑了出去。乔三巡盘腿上榻,笑呵呵地拨了拨小松儿的小脚掌,逗起了小松儿。
沁雪动手盛粥道:“昨夜侯爷在找你,找着没?”
“是吗?我不知道。”乔三巡很不在意道。
“你的三少夫人在他面前告了你一状,说你夜宿烟花。今儿碰见侯爷的时候,你可得提前想好怎么解释。”
“哼,”乔三巡抚摸着小松儿的小圆肚子,轻哼了一声道,“随她。她爱怎么告状就怎么告,我是不介意的。”
“吃了快走吧,”沁雪将盛好的粥放在了桌上,“今儿事儿多,侯爷跟前有许多事要忙,你可别太迟了,省得新账旧账跟你一块儿算了。”
乔三巡直起了上身,拿起调羹正想吃,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就抬起了头:“你告我状没有?”
沁雪抱起小松儿抖了两下:“我告你状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我状?”
“我为什么要告你状?”
“不是说我夜宿烟花吗?你不在乎?”
“你外头那些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乔三巡把调羹往碗边一撇,脸上有些不乐意了。沁雪皱眉看着他,问:“你这人倒是奇怪,你难道还想整天被人告状是怎么的?”
“宋沁月告我状是她在乎我。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在外面干了什么,你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沁雪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往小松儿嘴里喂道:“你跟她怄气罢了,犯不着把我也拖上吧?”
“你就是不在乎我。”乔三巡直勾勾地盯着沁雪道。
“不要闹了,今儿客人多,你得早些过去帮侯爷应付。”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
“能别一大早说这个吗?有事,等今晚中秋夜宴结束后再说好吗?”
“你不敢看我,你是心虚吗?”
沁雪叹了一口气,迎着乔三巡的目光淡然道:“我没有不敢看你,我也没有心虚什么。你就算要闹脾气,也该分清楚日子。”
“那你告诉我你在乎不在乎我?”乔三巡好像跟这问题耗上了似的。
“那你也先告诉我,你在乎不在乎我?”
“我当然在乎你。你怎么会问出这样蠢的话来?我若不在乎你,又怎么会把你接进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