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乔三巡的语气变得很不耐烦了。
“吴园儿这味药已经对你不管用了,不是吗?正因为这样,你才另找一味叫苏小碧的药,不是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我不想跟你解释我和苏小碧的事,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再插手我和园儿的事情,也希望你离园儿远一点,毕竟她是你兄弟的女人!”
北斗那边沉默了下去,却也没看他走出来,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沁雪很好奇,刚想把头伸出去望一眼,就又听见北斗说话了:“你在质疑我吗?你担心我和你的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对我,恐怕也只剩下这些担心了对吗?但乔三巡,我不是你,我不需要药引子。”
“当真吗?”乔三巡口气里透着些鄙夷和挑衅,“你当真不需要药引子来治愈你心里那些不能被人所见的伤口?你和我,受的是同一种伤,只能用同一种药引子来治愈,你真的不需要?我可不这么认为!若是你的这些青灯古佛真的能救赎你,当初你就不会和我受同样的伤了,不是吗?我什么都知道,北斗!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还装糊涂?真要我亲口揭穿你吗?沁雪,我的未婚妻,你觊觎了多少年你自己心里清楚!”最后一句乔三巡是用吼的,仿佛是压抑了多年,今天终于能公布天下了。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了,沁雪的心七上八下了起来。她把身子和耳朵紧紧地贴在那面墙上,生怕错过了北斗的回答。
又是一阵静默后,北斗终于开口了:“我从未想要得到过她。”
“你到底还是承认了!”乔三巡愤怒而又鄙夷嚷道。
“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呵,如今你反倒来装洒脱了?当初呢?当初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从未想要得到她,也从未盘算或者奢望过跟她能开花结果,那么我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又何必对旁人道?”
“难道沁雪会不知道?”乔三巡冷讽道。
“她的确不知道。”
“你会不告诉她?你会不向她倾诉你的爱慕之意?”
“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
“我需要的不是那些,我需要的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岁月静好一切平安。我那时很清楚地知道,你才是介入她人生的那个人,而我永远都只会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旁观者要做的就是不打扰,不干涉,只是默默地观看。”
“我不信。如果你什么都没说,那你一定做过什么吧?你一定向她寄过诗笺情信什么的,对了,你们常通书信,说一些种植花草的事情,你一定暗示过,对吧?”乔三巡的口气急促又带着一些逼问,仿佛一定要刨出些什么来,以此平衡他的心。
可北斗的口气却还是那么镇定淡然:“没有。”
“没有?北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何须再隐瞒?我也不怪罪你了,也不会去追究从前的种种了,我就只想知道一个真相罢了,你却还是不肯说实话?这是为什么?难道你怕我说出去坏了你名僧的名号?那我答应你,咱俩今天在这里所讨论过的事情就地烟消云散,我绝不会说给第三个人知道,这样行了吗?你告诉我实话吧!”
“真的没有,”北斗道,“你想象出来的那些,一件我都没做过。”
“要真是这样,沁雪为何又会对你……”
“在你心里,你始终认为我勾引了她,是吗?”北斗的语气里透着一点嘲讽一点无奈,“你这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她?”
“我没有这么想……”
“我跟她从来没有想过做逾礼的事情。我们可以克制住自己的行为,眼神,以及说话的语气,但我们拦不住自己的心。没人能拦得住谁会喜欢上谁,佛祖都不行。除了这一点,我们没做过任何错误的事情。”
“你想告诉我你们是互相倾慕的?”
“你可以继续相信你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也可以试着去理解我刚才说的答案。哪个答案会让你舒服一点,你就选择那个答案好了。但我要说的也就这么多,没有更多了。”
“那你是知道沁雪对你有意思的?那当初……”乔三巡忽然顿了一下,”那当初你为什么不……不跟她好?你是可以离开这佛门的,我相信宋公也不会介意你去做他的东床快婿,毕竟你是天成大师所择选的弟子……为什么?能回答我这最后一个问题吗?”
片刻沉默后,北斗说:“我有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你是指你要留在你师傅身边做一辈子的和尚?这算什么使命呢?谁也没指派你非得做这和尚不可?北斗,北斗你回答我,你先别走!”
沁雪急忙闪到旁边矮绿丛里去了。她刚蹲下,北斗就从里面大步地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乔三巡没追出来,而后院子里就冷清了下来。她等北斗走远之后,赶紧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沁雪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她靠在厢壁上,脑海里回想起了刚才乔三巡和北斗的对话,忽地抖肩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有些心酸。
谁才是那个暗示对方的人?不,乔三巡你猜错了,不是北斗,是我。可一番暗示的最终结果还是没有结果,换来的也只是北斗的一句话——要一辈子做和尚的。没错,北斗的确这样说过,做和尚便是他这辈子的唯一使命。
但是,但是她心里还是暖暖的。因为北斗说——”没人能拦得住谁喜欢上谁,佛祖都不行”。当听到这句话时,她觉得做什么都值了。
马车忽然停了,沁雪差点滚出车厢。她爬稳后,向驾马的仲春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掀开帘子飞速地上了马车。沁雪定睛一看,竟是夜娘。
“继续走!”夜娘抄起手冷冷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