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仲春掀开帘子一脸为难道。

“继续走吧。”沁雪比划了一个向前的手势，缓缓地收敛了一下情绪。

“城外去。”夜娘又说了一句。

“好，去城外。”

马车出了西城门，停在了大路旁的一条小道上。

“有事？”沁雪先开口。

“有人让我尽快杀了你。“夜娘直截了当道。

“谁？宋沁月吗？”

“你又把她怎么了？”

“你替她办事从来都不问缘由的吗？”

“不问。”

沁雪轻轻吐了一口气，有点无奈道：”那这回为什么来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突然很想知道理由了。”夜娘挑了挑她那细长如唐剑的眉。

“那好吧，那我告诉你理由。理由就是我戳穿了许容立的假面具，这很有可能会威胁到她，所以她恨我入骨，要你杀了我。”

“许容立？那个宋家的姨娘？”

“对。”

“她怎么了？”

“她涉嫌与僧人玄安勾结谋害我与我儿子，涉嫌与一名神秘的江湖人勾结谋害宋乔两家，总之她很难脱身了。”

“你说什么？”夜娘眉毛耸起，“她涉嫌谋害宋乔两家？”

“这还算是个秘密，所以你最好不要往外说。”

“既然她要谋害宋乔两家，那宋沁月为何还要让我杀了你，而不是她？”

“宋沁月只为自己，不为别人。”

夜娘倒吸了一口冷气，故作镇定的脸上有些不淡定了。沁雪浅笑了笑：“是不是发现自己真的看错人了？你之前到底替她杀过人没杀过？我想最好没杀过，不然你很有可能是错杀了人。”

夜娘脸色微微发白：“倒是有一个……”

“不要紧吧？你还真为她杀过人？”

“就是裴娘，宋府的那个……”

“你说什么？”沁雪双眸微张，“你杀了裴娘？”

“对，我杀了裴娘，是宋沁月叫我这么做的。”

“她为什么要叫你杀了裴娘？”沁雪双拳一下子攥紧了。

“她说，裴娘就是当初揭发六小姐和北斗有私情的那个人。就是裴娘和婉夫人勾结一气，让宋公秘密处决了六小姐！”

“啊？”沁雪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难道不是吗？”

“简直可笑！”沁雪直摇头道，“怎么还跟北斗师傅扯出关系来了呢？听宋沁月那意思，宋六小姐是因为跟北斗师傅私通所以被自己的父亲家法处置了，是吗？真是会编呢！你就信了？就这么直接去把裴娘给杀了？”

“是。”

“天……”沁雪把后背撞在了厢壁上，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所以我杀错了人了，对吧？”夜娘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点无辜的表情。

“倒也不全算……”

“是吗？这话怎么说？”

“其实……当初宋六小姐的死跟裴娘还是有关系的。她的确指证过宋六小姐，但不是指证宋六小姐与北斗师傅私通，而是另外的事情。正因为有了她的佐证，以及宋沁月的污蔑，宋六小姐才含冤而死的。”

夜娘双瞳微张：“是这样的？”

沁雪点点头：“所以，她也并不全是清白的。可是你杀了她，我就没法向她询问当时的一些事情了。”

“听你的意思，七小姐也是害死六小姐的主谋？”

“主谋是你七小姐还是裴娘，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你杀了裴娘是帮了你七小姐的大忙了。裴娘被灭了口，她俩密谋的事情就再也不会被人提起，同时，也帮许容立消除了一个障碍。”

“帮许容立消除了一个障碍？”夜娘深感疑惑道。

“裴娘那时可是很受宋公宠爱的，是宋公几个小妾里最得意的。有裴娘在，许容立是很难接近宋公的，也更不可能有今天在宋家的地位了。你这一杀，可是助了她们两个了。”

夜娘脸色霎时变了，斜下盯着车帘的眼神也阴冷了起来。她忽地起身要下车，沁雪忙把她拦住了，问：“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宋沁月问个清楚！”夜娘脸色发青道。

“别去，你去问她，得来的也还是谎言。”

“那我该去问谁？裴娘吗？裴娘已经被我杀了，她开不了口了！”

“还有一个人，许容立。她或许可以开口告诉你宋沁月真正的为人。”

夜娘迟疑了片刻，脸色开始有所缓和了，也不挣扎着要下车了。沁雪继续道：“眼下看来，许容立和宋沁月也是有勾结的。如果能从许容立那里撕破一条口子，或许能得到很多真相。但是……”

“但是什么？”

“许容立嘴很硬，人也很狡猾，还相当能吃苦。乔家对她的逼供未必管用。如果你能从江湖上打听来一些事情，或许能帮助乔家撬开许容立的嘴。”

“你想让我打听什么？”

“这回袭击宋家一行人的人是鱼鹰帮的，帮主叫奎敬，你可知道这人？”

“听说过。淮川一带大大小小的水帮有十几个，鱼鹰帮算挺出名的了。可自从淮川来了个新府令后，情况就变了。这位府令非常有办法，把那些水帮抓的抓杀的杀，奎敬那伙人混不下去就从那边逃了出来。无以为生，就只能靠接些小活计过日子了。怎么？他还接了刺杀宋府一行人的活儿？”

“奎敬人已经死了，杀死他的人是一个身上带有墨奴印记的人。这个人原本不是鱼鹰帮的，应该是别人安插在鱼鹰帮监视奎敬行动的。而许容立曾告诉过我，说她背后有个神秘人，一切都是那个神秘人指使的。现下我怀疑安插人到鱼鹰帮的正是许容立所说的神秘人。如果能从江湖上打听到最近奎敬见过什么人，以及那个身有墨奴印记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那就帮了大忙了。”

“好，我尽量去打听！”夜娘很爽快地答应了。

沁雪微微一笑：“小心点，不要暴露了自己。”

“我也不是头一天混江湖了，不用你提醒。”

“我知道。”

“你知道？”

“你家宋六小姐告诉我的。”

“哦……”夜娘若有所思地看了沁雪一眼，然后跳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