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沁雪又端起了酒,垂眸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是一时大意……”
“不过眼下认清她也不算晚,以后少来往便是了。”
“还有一件事,百燕的娘到底是什么人?我听说百燕的娘不太讨侯爷喜欢,还说娶她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这又是怎么回事?”
湘姨娘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说:“没人知道。大约……只有侯爷自己知道吧。百燕的娘叫李仙衣,出身低微,爹娘是在街边开茶寮的。有一年侯爷出门去拜访朋友,回来时就带着她,那时她已经怀上百燕了。原以为她能霸宠,哪里知道过了三五个月,她就被侯爷晾起来了。自此,她便孤孤单单地在柏寒居里待着了,甚少出来露面。我们背地里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寒美人。”
“她一定很美吧?”
“她比百燕美多了。百燕只得了她五分真传罢了!”湘姨娘伸出了五根指头。
“如此绝美之人却得不到侯爷宠爱,倒也真是奇怪。”
“人都已经死了,再美也没有用了。”
与湘姨娘闲话了半宿,快三更时,沁雪才离开。回到画眉居,她已困得不能睁眼了,只想赶紧回房睡觉去。可走到房门前推门,无论如何都推不开,后来让仲春翻窗进去一看,原来是乔百翎四仰八叉地躺在门后,把门给抵死了。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进了她的屋,把自己醉了个一塌糊涂。
天明,沁雪坐在窗前低头看一封刚刚送来的信。刚看完,乔百翎就醒了,顶着个乱糟糟的头坐了起来,双眼肿得像只兔子。沁雪飞快地将信笺塞回了信封里,压在了旁边垫子下,问道:“小姐终于醒了?”
“什么时辰了?”乔百翎使劲揉着眼睛嘟囔道。
“早上了。”
“我怎么睡在你这儿?”
“呵,那倒也要问问你自己。”沁雪浅浅淡淡地笑道。
“天哪,我头好痛啊……”乔百翎弯腰抱头哀嚎道。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疼也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会这么痛?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啊?你怎么不拦着我一点呢?”
“如果不用酒化掉你心里的痛苦,你会更加痛苦。”沁雪调侃了一句。
“我痛苦?我昨晚是尽兴好吧?”乔百翎还在狡辩。
“尽兴地含着唐茂的名字,尽兴地骂着他,尽兴地哭着……”
“你说什么?”乔百翎啪地一声将两只手拍在了桌上,一脸惶恐惊愕地看着沁雪。那架势颇有点像一只刚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傻乎乎的小母熊。
沁雪伸手过去拨开了那几缕挡在她眼前的发丝,带着安慰的口吻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里了。这世上还会有另外一个男子值得你去珍惜的……”
“我昨晚提起过唐茂吗?”乔百翎很紧张地问道。
沁雪低头掰了掰手指头:“大约四五十次吧。”
“什么?你……你……绝对撒谎!”乔百翎指着沁雪极力否认,那表情快哭了。
“这到底又有什么呢?”沁雪无奈道,“你喜欢他,这也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我不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要说他骗你呢?”
“我没说过!”
“那昨晚躺在我榻上又哭又闹的人不是你吗?”
“不是我!”
“好吧,既然这样,那么昨晚那个傻兮兮的姑娘哭闹的事情我就能随意说出去了,不必因为那当中涉及到你而有所避讳了是不是?”
“你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昨晚那个闹着要找唐茂的姑娘也不是你,是不是?”
“我闹着找唐茂了?”
沁雪很温柔地点了点头。乔百翎绝望地嚎了一声,蒙着脸往后倒去,两只脚像抽疯了似的一阵乱踢。踢完了,她忽地又坐了起来,指着沁雪目光邪恶地威胁道:“不许说出去,说出去我就灭了你的口!”
沁雪不由地放声大笑了起来。乔百翎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又拍桌子又举盘子,一个劲儿地让沁雪不要笑不要笑。可沁雪忍不住,因为乔百翎那又羞又急又恼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乔学忽然出现在了房门外,沁雪这才收入了笑声。她问乔学有事吗?乔学犹豫了一下,说等她用过早饭再说。
早饭后,乔百翎自去了。乔学这才走了进去,弯腰恭敬道:“三公子请您去吴先桥那边一趟。”
沁雪听了有些奇怪:“他让我去吴先桥?是有什么事吗?”
乔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吴先桥就是吴园儿从前住过的地方。沁雪暗想乔三巡让她去那儿,大概是想追忆一下从前的种种。到了楼下,乔学只让沁雪进去了,把仲春拦在了外面。沁雪也没多想,自己进去了。
屋里有点冷,但一切依旧是熟悉的。沁雪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抬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窗前。她稍微一愣,怎么是北斗?
此时,北斗也转过头来看见了她,表情也惊讶了起来:“怎么是你?”
“乔三巡叫我来这儿的。”
“我也是。”
“那他怎么还没来?”沁雪四下里看了几眼。
“这就很奇怪了……乔学!乔学!”北斗走到楼梯口处大喊了两声,但外面没有回应。他又噔噔噔地下了楼。不多时,他又回来了,脸色有些异样。
“不对劲……”北斗看向沁雪的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安。
沁雪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疾步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谁曾想窗户居然也打不开,仿佛从外面堵死了似的。北斗在她身后道:“前门也锁死了,怎么叫都没人来开。”
“这是什么意思?”她转身愕然道。
“咱们去后院试试。”
“好!”
两人匆匆赶到后院,正预备去开那后院门,忽然,墙头上翻过来几个人,皆黑衣蒙面。
后面的情形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北斗拉着沁雪逃进了灶间,将门用木棍抵死了。那几个杀手并不罢休,猛烈地撞击着那扇旧门,抵在门后的木棍被震得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