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眉头蹙起：“谁会告你的密？”

夜娘耸肩笑了笑，将头往后仰了仰，从心口呼出了一口长气：“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我，还有一个就是宋沁月。你说会是谁呢？”

“宋沁月要灭你的口了？”

“她当然想灭我的口，我知道她很多事情，而且每一件都是她不愿意被其他人知道的！她发现我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也不会按照她的命令去为她办事了，那么，她自然就留我不得了。”

“所以就跟乔三巡告密，让乔三巡以裴娘的事情抓捕你。”

“她一点都不会怕我会把她招供出来，因为没人会相信是她唆使我去杀裴娘的。”

“又是一招借刀杀人。”沁雪点了点头。

“像那样外表光鲜的小姐怎么可能亲自挥刀杀人？眨一眨无辜的大眼睛，说几句自编的谎言，足够唆使别人替她完成心愿了。哼，”夜娘轻晃了晃闹道，“我从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相信了她！”

“那么眼下你在这城里的处境就很麻烦了。”

“如果我真被乔三巡抓了，我一定告发她，不管别人相信不相信我都要告发她！”

“这是后话。咱们得先思量思量眼前。”沁雪认真道。

“我不会拖累你，过了今晚我就走……”

“你这副样子还能去哪儿？”

“我去找我的那些江湖朋友……”

“与其去找他们，还不如留在这儿。”

夜娘向沁雪投来一束略含感动的目光，然后摇了摇头：“不，我不能拖累你……”

“你若走了便是信不过我。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儿养着，外面一切都有我……”

这话还没说完，仲春忽然推门进来了：“小姐，不好了，外面有人使劲砸门！”

沁雪颦了颦眉，起身道：“怕是来搜查的。仲春，你赶紧扶着夜娘去藏好，然后把屋子里收拾一下。我上前面去拖延住那些人！”

撤下两块门板后，一双熟悉的眼睛与沁雪对上了。两个多月不见，这男人的脸色似乎越发地阴沉了。

“掌灯。”乔三巡一副傲慢不羁的样子迈进了铺内。

沁雪将灯掌上了。乔三巡十分随意地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做了个开始搜的手势。乔学等几个随从正要往后院钻时，沁雪挡了一下，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用问。如果你没藏人，那就与你无关。”乔三巡那语气能寒死人。

“是朝廷通缉的人吗？”沁雪又问。

乔三巡回头丢了她一个嘲讽的眼神：“如果是要搜那样的要犯的话，我是不是不该来你这里，我应该去伏龙寺对吧？”

“随你怎么说。尽管搜，只是不要砸坏我的东西了。”她估摸着仲春已经将夜娘安置妥当了，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开了。乔学一帮人涌入了后院。

乔三巡又四下里看了起来，看看洁净的桌凳，高高的花草药柜子，垂着流苏的小灯笼，以及那一排三个的茶灶和大铁茶壶。他的眼神看似很随意，但几乎把每一处都瞟了个干净。他好像在慢慢消化这个地方的一切。

“这里便是你的立足之地？”乔三巡语气里有种轻慢。

“地方虽小，但也足够了。每日盈利虽不多，但也够我和仲春花销了。这里很好。”沁雪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击碎了他的轻慢。

“是啊，很好，至少比乔府好对吗？”

“你不必含沙射影。我知道这里不比乔府，甚至连乔府的一个杂间都不如。但这里是我的家，是我觉得最舒适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要跟北斗远走高飞呢。”乔三巡冷讽道。

“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从来没说过要跟他远走高飞。”

“是他不想对吗？”乔三巡斜斜向沁雪递了一道如针刺般的目光，“我告诉过你的吧？你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结果的。无论你为他做了什么或者以一种怎样痴情的态度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用同样的热情来回报你的。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你对他的了解还少之又少。”

“我想你扯远了，”沁雪将话题拉了过来，面含秋冷之色道，“说说你今晚来的目的吧。若是私人闯入，那未免太仗势欺人了。若是公务，还请公子言明。”

乔三巡收回了目光，踱步到那草药柜子前，随手拉开一只小巧的抽屉道：“我在抓捕一个人，名叫李夜娘，大约二十二三岁，是个身手敏捷狡猾多端的独行女侠客。她负了重伤，逃到这附近便消失了，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这一带有人藏起了她。这是一件公务，你必须配合。”

砰地一声，他稍稍用力地将那抽屉撞了回去，转头来，眼神若冰地看着沁雪：“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或者谎报，李夜娘是通缉犯，藏匿通缉犯或者协助通缉犯私逃的话，罪是很大的。”

“你在暗示什么？”

“我只是想劝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不要以为跟北斗学了两招，便也可以跟他似的干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你跟他相比，还太嫩了，他也不可能随时保全得了你，所以……”

“所以，你认为只要是朝廷或者衙门需要的通缉犯不见了，都是我和北斗私藏了的？”沁雪觉得非常好笑。

乔三巡右嘴角撇了撇，露出几分鄙夷道：“我只是在说事实。”

“那请尽管搜吧，”沁雪邀请道，“或者派个人来我家里监视也可以，但我不管饭。”

乔学回来了，说什么都没有搜到，只发现仲春在后院。乔三巡让人把仲春带了出来。仲春低着头站在乔三巡跟前，显得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乔三巡果然看出了这点。

“奴婢……奴婢怕三公子您骂……”仲春嗫声道。

“为什么要怕我吗？”

“您好心留奴婢在乔府里，奴婢却辜负了您的好意，偷偷跑了……”

“就是为了这个？”

“对……”仲春一脸怯懦地点了点头。

乔三巡有点失望，看他那表情似乎想从仲春那里挖到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