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你听到《锦华楼》三个字,你就明白了北斗师傅的用意?”
“对。”
“那你们是看了同一本书吧?”
“呃……算是吧。”
仲春那红扑扑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沁雪眨了眨眼睛,问:“你看着我这样笑做什么?”仲春咯咯道:“难道小姐不觉得和北斗师傅很有默契吗?”
沁雪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要瞎想,凑巧而已。”
仲春还是笑,像一不小心窥得了什么秘密似的笑得贼开心。
又风平浪静了几天。夜娘的伤口渐渐愈合,能下床自如走动了。她一直闹着要离开,但沁雪没让她走。外面全是乔三巡的人,能去哪里呢?只能耐心地等待机会罢了。
那日上午,乔三巡忽然派人来传唤沁雪了。沁雪只能跟着差人去了。走到半路上,一个下人模样的男人拦住了她。可还没等那人说话,差人就不耐烦地推开了那人。她注意到,那人脸色很焦急,仿佛想跟她说一些很紧要的事。到最后,只憋出几个字:“跑了,翻墙……跑了!”
直到在乔三巡那间公案房里见到了宝丹青时,她才霎时明白过来。
所以说,刚才那人是梁老板派来的?是想告诉她宝丹青翻墙跑了?失算了!
宝丹青很得意,什么都写在脸上,丝毫不去掩饰。她微微扬起下颚,斜着一双暗含讽笑的眼珠瞥着沁雪,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有些事情要问你。”乔三巡的脸色与宝丹青恰恰相反,黑而沉郁。
“难道又是关于夜娘的?”沁雪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了。
“有人说夜娘就藏在你那间墨梅茶铺里。”乔三巡问得相当直接。
“谁说的?”
“宝丹青的一位恩客。那位恩客无意中向她提到曾看见一个受了伤的女子匆匆跑进你的茶铺,可有这样的事?”
“没有。”沁雪一口否决了。
“不要再撒谎了。”乔三巡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她。
“三公子,哦,不是,在这儿应该称您一声执事大人。执事大人不是已经去我那小铺搜查过好几次了吗?我的茶铺里有没有您要找的那个李夜娘您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你真的要如此负隅顽抗到底?”
“我实在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我也确实不知道李夜娘的下落。”沁雪面色无改道。
一股焦躁爬上了乔三巡的眉头,正要说话,宝丹青却开口了:“三公子,我早说过了,她是不会轻易招认的。像她这样的惯犯,从来都是胆大妄为张口就来,比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能说会编呢。要她开口,您得有点别的法子。”
“没错,”一抹幽寒的笑容浅浅地从乔三巡嘴角划过,“我也早料到她会抵死不认了,所以我还派人去请了一个人来。等那个人到了,咱们再一块儿好好细说细说。”
“您请了谁?”宝丹青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个你很想见的人。”
“北斗师傅?”宝丹青脱口而出。
“他们俩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乔三巡移过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道,“那我就把他们拴在一块儿,只对其中一个用刑,逼另一个招,看他们谁先撑不住,哼。”
“您要对北斗师傅用刑?”宝丹青一下子着急了。
“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乔三巡没回答宝丹青的话。
“我可回不去了,三公子……”
这话还没说完,乔学就推门进来了,说秋水阁的梁老板求见。宝丹青一听这三个字,脸色霎时变了,慌忙对乔三巡说道:“三公子,您可别把我交给他啊!我是偷偷从秋水阁里跑出来的。若被他抓了回去,他一定不放过我!”
“你是偷跑出来的?”乔三巡有些奇怪,“为什么?”
“梁老板不让我来管这闲事,就把我锁了起来,连客人都不许见。可我觉得这事儿对三公子您来说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所以才偷偷地翻窗逃出来向您告密的。若我跟了他回去,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呢!”宝丹青委屈巴巴道。
“原来是这样……”乔三巡沉思了片刻,起身道,“你不用害怕,我这就去打发了他。我会告诉他,你不会再回秋水阁去了。”
“真的?”宝丹青欣喜万分,忙屈膝行礼道,“那就多谢三公子了!”
乔三巡同乔学出去了。宝丹青快步走到窗户旁张望。她脸色先是忧郁,跟着便愁云散开笑容满面了。她朝沁雪走了过来,揣着那按捺不住的喜悦道:“我早劝过你离开了,是不是?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看来那个梁老板也不怎么样,连你都看不住。”沁雪自知失算了,摇头苦笑了笑。
“你想用一个梁老板看住我,哼,你也太小看我宝丹青了!我宝丹青在这丰照城好赖也算个人物,见过的世面远比你多多了,就那么一个梁老板我还是能应付的。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件事居然还牵扯上了北斗师傅,唉,你若真还有点良心就都招供了吧,不要连累无辜的北斗师傅替你受累。”宝丹青叹气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没怀好意地盯着沁雪。
“为了北斗,你还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呢。”沁雪略含轻讽道。
“我告诉过你的,是吧?”宝丹青又往沁雪跟前靠了靠,带着胜利者一般的姿态道,“我要留在这丰照城里,那我就一定可以留在这丰照城里。我要一直留在北斗师傅的身边,那我也能做到!在这丰照城里,就没我宝丹青办不了的事!再看看你,像个跟屁虫似的黏着北斗师傅,结果却被逐出了乔府,还遭全城人笑话。啧啧,我实在不敢想象你是如何厚着脸皮开了一家什么梅茶铺的。脸皮对你来说,应该是一文钱都不值吧?”
“真是幼稚。”沁雪口气淡淡地送了这女子一句话。
“你说谁幼稚?”宝丹青立刻高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