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茂公子对你倒是一往情深的。”

“他对我真的很好，姐姐。他不忍心我受半点委屈的。我知道北斗师傅对我有误会，我并不怪北斗师傅。等日后查清楚了，北斗师傅就会知道我是清白的。可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怕唐茂真的会去找北斗师傅的麻烦。他那人有些冲动……”

“我懂了，”沁雪点点头，“那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若是我能遇见北斗师傅，我会告诉他的。”

“多谢姐姐！”

又是一晚，同一张矮桌前，捧着同一只茶盏，沁雪将乔百燕之前所说的都告诉了北斗。北斗听完后，没有说话。

“我想她做不出亲手杀人的事，虽然她很善用借刀杀人这一招。亲自去动手，我想她不会轻易冒这个险。”沁雪道。

“但她依然可疑，”北斗面色凝肃道，“那晚只有她和唐宗一去过那个阁楼，有人看见的。”

“她说她去阁楼是为了散心赏月。她说在唐府里过得并不舒心。唐家是书香门第，免不了有许多规矩要守。相比她在乔府时，没那么自由了。她说自己此前刚被唐大夫人训过，心情很不好，所以才去阁楼上晒晒月光。”

“但她说她没遇见过唐宗一？”

“她说没遇见。”

“可是她和唐宗一上阁楼的时间是差不多的，怎么会没遇见？阁楼并不大，有三层那么高，却只有走到第三层才会有一间半敞式的花厅。花厅里摆设很简单，因为那里是蒋姨娘练琴的地方，并没有过多的铺陈。人一上去就一目了然了。”

“她跟我说，或许唐宗一是故意躲起来了，毕竟那里有扇屏风。又或者，当时唐宗一已经遇害了，被弃在屏风后，她也是不能看见的。”

“我不信。”北斗很坚持地摇了摇头。

“你始终还是认为她撒谎了？”

“从我一开始盘问她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她有所闪避。后来，她故意挑起我和唐茂的矛盾，使得唐茂对我深有敌意，不允许我再继续盘问她。如此种种，都让我觉得她藏着事情。”

“她不肯说实话，那必定另有隐情。那么晚了，她一个人去阁楼上，会去干什么呢？”

“也许……是去见人。”

“见人？”

“我是这样猜想的。”

沁雪双眉拧起，眼珠左右轻轻地移动了两下：“若真是去见人的，那么一定是个男人。”

“何以如此肯定？”北斗抬头问道。

“因为乔百燕只对男人有兴趣，也只会为那些她看中了的男人冒险。”

北斗表示赞同：“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那么，你能想到她去见谁吗？”

“这个我还想不到。也许是她的旧识，也许她在唐府又有了新的发现。”

气氛变得沉闷了起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到底那个会让乔百燕深夜冒险去见的男人是谁呢？

翌日，乔百燕又来了。沁雪留她用茶，打算旁敲侧击一番。话题刚刚撩起，气氛就被人打断了。

乔百翎似一阵风般地走了进来。如今她已经是衙门正儿八经的一名捕快了，穿一身内黑外红的捕快衣裳，腰上别一把沉甸甸的大刀，脚上踩一双特殊订制的黑色官靴，走起路来英姿飒爽。但今天，她一点飒爽的样子都没有，卷着一身浓浓的火药味儿而来。

“老板娘，有茶没茶？给我来一壶！”乔百翎大声喊道。

“是什么风把乔大捕头您给吹来了啊？”沁雪起身打趣道。

“别提了！气得我嗓子都冒烟儿了！茶呢？茶先给我……”忽然，乔百翎看见了乔百燕，怔了一下后，眼神变得又冷又凶了。

乔百燕缓缓起身，一脸无辜地看着乔百翎这副模样，问：“百翎姐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乔百翎语气很冷淡。

“我……我来找姐姐说话啊。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乔百翎走到了桌边，解下佩刀啪地一下拍在桌上，吓得乔百燕耸肩抖了一下。沁雪刚要说话，她抬手制止了。她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乔百燕，说道：“你真挺有闲心的啊！还有功夫找你的姐姐说话？看来你当真是把事情掩饰得很好，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的吧？”

“百翎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宗一小公子的事情你当真什么都不知？”

“我都已经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去过那个阁楼，可我什么都没看见啊！我总不能自己瞎编吧！”乔百燕百般委屈道。

“不知道？是不想说吧？”

“我……姐姐！”乔百燕立刻转头向沁雪求助，可怜巴巴道，“你是相信我的，对吧？我没有杀人，我又怎么可能杀人？我与宗一小公子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姐姐，你快替我说句话吧！”

沁雪觉得时机到了，刚才被打断了的旁敲侧击可以重新开始了。她坐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信你没用。案子是衙门在审，得你眼前这位乔大捕快信你才行。”

“可我还能怎么说呢？我当时真的只是去散心的呀！”

“无人替你作证，别人就难免胡思乱想，这也是难以避免的。倘若能有个人出来替你证明一下，那你的嫌疑自然就可以解除了。眼下，杀害宗一小公子的凶手尚未找到，衙门只能尽力地去查所有的可能性，以保不会漏过任何一个可以抓住凶手的机会。他们盯上你，怀疑你，也是无法避免的。你心里委屈，这些我都明白。你再忍忍，再过些日子真相大白了，你自然就清白了。”沁雪语气委婉道。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乔百燕忧伤地搭下了一双长长的睫毛。

跟着，沁雪又向乔百翎道：“你也是，怎么能怀疑百燕是杀人凶手呢？你们俩同住在乔府好几年了，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她那双手怎么看也不像杀人凶手的手啊，是不是？我想，那晚她真的是去散心晒月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