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口齿伶俐，跟北斗学得很好。没有铁证之前，你一定会百般狡辩的。所以，现下我不会动你。我会顺着湘姨娘和桃如这条线索查下去。一旦查到实证，我自会派人来请你。回去候着吧！”说罢，乔三巡轻傲地扭头走了。

沁雪知道今天是见不到湘姨娘的，只能先回茶铺了。

下午，乔安明的侍卫居然来请沁雪了。当沁雪走进梓木阁时，一股浓浓的十分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她看到了乔三巡，也看到了桃如，以及此刻不应该出现在乔府的乔百燕。她心头划过一凉意，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见过侯爷。”沁雪面色沉静地见了礼。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乔安民向她问道。

“不知道，还请侯爷明示。”

“桃如，你该认识吧？”

“当然了，侯爷。”

“桃如说她曾请你去见冯明章，可有此事？”

跪着的桃如忽然发出了一声深深的抽泣，掩着面，仿佛无脸见沁雪。沁雪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没有必要遮掩隐瞒了。她坦承道：“有。”

乔安民深皱了皱眉头：“你真去见过冯明章？”

“见过的，侯爷。”

“在哪里见过？”

“在伏龙寺。”

“伏龙寺？就你们二人？”

“对。”

“你见他时，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依照桃如所托，劝他离开丰照城。”

“仅仅只是这些？”

“仅仅只是这些。”

话音刚落，乔三巡就插话了：“这么巧？居然是在伏龙寺会面的。这是冯明章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是我约见冯明章的，那自然是我的主意了。”沁雪道。

“为什么会在伏龙寺？”

“三公子要我辩一辨吗？”

“你必须辩一辨。”乔三巡含着挑衅的眼神道。

“那好吧，那我只能说伏龙寺是个陌生男女第一次会面的好去处。借着拜佛上香的名义，谁也不会疑心什么。我和冯明章从未见过面，我认为约到自己的茶铺或者别人的茶铺都有些不像话，所以才约在伏龙寺的。”

“难道不是因为伏龙寺里还有别的人？”

“三公子所指何人？”

“譬如说那个与你交情甚好的北斗师傅？这次会面难道不是你们三个人的会面？”

“当然不是。”

“北斗知道这件事吗？”

“我没有告诉过他，他怎么会知道？”

“但我觉得他是知道的。”乔三巡用一副吃定了沁雪的眼神看着沁雪道。

沁雪报以轻松的微笑道：“我想他是不知道的。”

这场辩论暂时中止了。乔三巡向乔安民道：“爹，我不认为她说了实话。这件事渐渐牵扯出了更多的人，这就意味着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我觉得应该把这一干人等包括北斗在内全都押下审问。您说呢？”

乔安民看了他一眼：“这样做合适吗？”

“当然合适。为了您的安危，为了整个丰照城的安危，咱们都要把这件事弄个清楚。冯明章的突然出现，他的蓄意刺杀，还有这个女人在伏龙寺里约见他，这些绝非偶然，当中必有联系。”

“那么湘姨娘和桃如呢？”

“也全都是居心叵测的人。她们受冯明章迷惑唆摆，甘愿为其做内应。还有，湘姨娘与她那表哥不清不楚来往了这么些年，已有失妇道。她早生外心，不再忠诚于您。这样的女人，您不要再信了。”

“表哥？”沁雪听得迷惑，向乔三巡问道，“什么有失妇道？三公子这样说湘姨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乔三巡冷哼道：“你先前没来，错不了一场精彩的好戏。湘姨娘诋毁百燕，说百燕和冯明章有私。我爹立刻派人去将百燕叫了回来，与湘姨娘当面对质。百燕没做过，怎么会心虚？倒是湘姨娘自己，被百燕抖落出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陈年往事。原来，这些年，湘姨娘一直在城内养着一个男人。对别人，她总说那个男人是她表哥。可事实上，根本是她年轻时的相好！她不舍这个男人离开，就送了这男人一家书斋，多年来，一直暗中往来！”

沁雪这才明白为何乔百燕也会在这里。她往乔百燕脸上甩了一瞥冷光，乔百燕忙避开，垂眸道：“这件事我实在不该说出来，可湘姨娘咄咄逼人，非要污蔑我和冯明章，我没忍住才……姐姐，你不怪我吧？”

乔百燕果然是属狐狸的，隐忍多年也不是白白隐忍的。像湘姨娘那样的往事，她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摁住没说罢了。在她手里，应该不止有湘姨娘的秘密，还有更多人的。她攒起这些秘密，用在适当的时候保护她自己。

真是够高明的，沁雪在心里赞叹道。所以，眼下不是跟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斗气的时候。小狐狸已经占了上风，只要自己稍微说错一句话，小狐狸就会咬住不放，再借乔安民的手除掉自己。顺风而行，才是上策。

“你言重了。我怎么会怪你？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没必要替湘姨娘隐瞒了。”沁雪脸色平和道。

“当然是真的了！”乔百燕抬起双眼，很认真地说道，“刚才三哥已经将那个男人抓来了。在那个男人身上搜出了湘姨娘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一块玉佩。”

“还有这样的物证？”

“不信的话，可以让三哥给你看看。”

“没有那个必要，”沁雪收回了目光，转过脸来对乔安民道，“这是侯爷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好管？但我觉得湘姨娘并不像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一块那男人总是携带的玉佩，可以说明什么呢？顶多只能说明那男人对湘姨娘痴念不已，却不能说明湘姨娘对他情意绵绵。有些长情的男人就是这样，即便对方已嫁作他人妇了，仍旧痴心不改，留着原先的信物日日凭吊。甚至，还会在心里发誓，要永远永远像个隐形人一样守护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侯爷经历过的事情比我多，一定比我更懂男人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