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定也是跟乔家过不去的人。”

乔百翎指了指沁雪：“嗯，赞同。好了，酒不喝了，改天再来吧！”

“你又要去哪儿？”

“我要去监视乔百燕！”

“你可别冲动，乔百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沁雪提醒道。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乔百翎自信满满地走了。

沁雪回到柜台前，继续忙着配茶料。配着配着，她停下了手，望着面前那堆茶料发神了——收留一个被全城通缉的人，这人得有多大的胆儿呢？收留冯明章等于是与乔府作对，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个人宁可承担这样的风险也要将冯明章藏起来，他对乔府是有多不满呢？满城之中，谁会这么做？

乔安民的政敌？

乔安民的手下？

乔安民的旧时仇人？

还是那些行踪不定出没神秘的江湖人士？

如果说是江湖人士的话，那么，那个人真的就很可疑了。

笃笃两声，有人敲响了柜台面。她回过神来，抬眸一看，好一个惊喜，居然是北斗。北斗可从来不会光顾她的茶铺的。她抿嘴一笑，问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大师傅？”

“去给人看了诊，那家老奶奶需要一些金银花降火，你能不能包一些让仲春送去？”北斗道。

“行，我这就包上。等仲春回来了，我就让她去。”沁雪另外拿起一张药纸，转身走到了写着金银花的那个小抽屉前。

“多少钱？”

“无价。”

“我说真的。”

“谁要你的钱？改天把你那园子里的红梅送我几支插瓶就好。送到哪儿？”

“前梁街，吴老婆婆家。”

“你这老吊子医师倒比那些正经医师还忙呢。香客们都找你看病了。”

“举手之劳而已。”

“对了，冯明章的事情你怎么看？”沁雪抓好金银花走回柜台边道。

“你刚才想得出了神，就是在想这事儿？”

“他可闯了大祸了。不但惹得侯爷雷霆大怒，还连累了桃如和湘姨娘，顺带着把我也给搭进去了。”

“怪不得，”北斗很随意地往外看了一眼，“外面有人盯着你。”

沁雪抽出一条细麻绳，麻利地扎起那包金银花道：“是乔三巡的人。他又把我当个犯人盯着了。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这样也好。”

“哪里好了？”

“至少冯明章来找你的时候，会有人发现。”

沁雪抬头道：“你觉得冯明章会来找我？”

“别忘了，他已经把你当成了乔百燕的好姐姐。他出了事，也许会跟乔百燕联络。但乔百燕身在唐府，不方便联络，可能就会来找你。”

“但似乎城内没有任何他的动静。我觉得他是藏起来了。”

“那你想到会是谁藏起他了吗？”

沁雪用含着明洁的笑的眼睛看了看北斗，用食指蘸着茶水，在柜台面儿上写下了一个字。北斗垂眸读罢，颔首道：“有这个可能。”

“可能性极大。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自然就可以结为盟友。我想参事大人那边可以做点事了。”

“嗯。”

两人相视一笑，不言自明了。此时仲春回来了，北斗就先告辞了。

“小姐，”仲春纳闷地问道，“您和北斗师傅在笑什么呀？”

“没笑啊。”沁雪低头继续干活。

“都看见了，您还不承认呢！说说呗，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真没什么。小丫头不要乱打听。这里有一包金银花，送去给前梁街吴家奶奶。记得告诉她，是北斗师傅让你送过去的。”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小姐，”仲春拿过那包金银花道，“奴婢刚刚看见那个宝丹青了。”

“是吗？在哪儿看见的？”

“十里绸缎庄外面。她和那位钱子衿小姐一块儿，下了马车进了庄，像是去买布料的。奴婢有些奇怪了，她敢露面了？梁老板不找她麻烦了？”

“想必乔三巡已和那梁老板说妥，替她赎了身了吧。”

“这么说来，她又要出来作怪了？”仲春耸耸鼻子，不满道，“奴婢还以为她会一直倒霉下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翻盘了，运气可真好！”

“好了，不要去说人家的是非了，赶紧送去吧！”

“知道，还一定得说是北斗师傅送的对吧？小姐偏心！”

“我哪里偏心了？”

仲春扮了个鬼脸，笑哈哈地走了。沁雪冲她背影丢了个嗔怪的眼神，直摇头道：“真是越来越会撒娇耍宝了啊……女大不中留，看样子是该给她找个婆家了。”

两天后的下午，沁雪到十里绸缎庄去买布料。她打算给仲春做两身过节的新衣裳。在一排色彩鲜艳的布料前徘徊了一阵，她挑了桃红色和丁香色。伙计忙过来替她量布：“您要多少？”

“给这么高的姑娘做一身衣裙，要一整套的，”沁雪向伙计比划了一下仲春的身高，“裙子做百褶裙，你估算一下要多少衣料？”

“您稍等，小的替您算算。”伙计刚转身去拿笔，二楼上就响起了惨叫声。伙计抬头望了一眼，看向旁边那个伙计问道：“谁在上面伺候？”

那伙计一脸诧异道：“阿五和掌柜的都在上面啊！出什么事儿了？我去瞧瞧！”说罢他两步并作一步地跑了上去。刚上去又疾风般地跑了下来，脸色贼青。

“怎么了？”招呼沁雪的那个伙计忙问道。

“出事了！赶紧叫何医师过来！”上楼的伙计跳脚道。

“叫医师干什么？谁出事了？”

“唐府那位少夫人啊！”那伙计说罢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沁雪一听唐府两字，便忙问道：“楼上是唐府哪位少夫人？”

“是唐茂公子新娶的那位，也就是乔家的百燕小姐。”

一听这话，沁雪忙提起裙边走了上去。二楼上仅有一间房是敞开的，她匆匆走了过去，往里一看，只见乔百燕伏倒在地上，捂着小腹痛苦不堪。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急得如油锅上的蚂蚁，连声问着：“少夫人！少夫人您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