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瞒住的。钱子衿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后来父亲出了事，被官卖了，就卖到了唐礼手里。她为人低调，用度节俭，从不摆架子，所以外面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唐礼的外室。”

“那这回是如何事发的？”

“有人向唐大学生告密，说唐礼一宅养二娇，挥金如土。还说唐礼已与梁老板说妥，预备赎下宝丹青。大学士原本是有些不相信的，但另有人告诉他，说亲眼看见宝丹青和钱子衿一同出入绸缎庄金银楼，花费奢侈，他这才起了疑心。他派人暗中调查，钱子衿和唐礼的事情就纸里包不住火了，被他给发现了。盛怒之下，他把唐礼叫了回来，不由分说先抽了二十下，抽得唐礼哭天叫地，什么都招了。”

“他招了什么？”

“他跟大学士说宝丹青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乔三巡放在钱子衿处暂住的。另外，赎宝丹青一事也是乔三巡的主意。只是乔三巡不好出面，这才假借了他的名义。大学士狠狠把他骂了一顿，责令他闭门思过，他大概是好几个月都不能出门了。”

“那钱子衿怎么办？”

“自然是要遣了。”

“唐大学生找你来是想让你劝劝唐礼吧。”

北斗点点头：“对。”

正说着，乔百翎快步地走进了梅园，转过弯，看见这两人，愣了一下道：“你们在这儿都能碰上，真是有缘分啊！”

沁雪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回头嗔怪地瞄了乔百翎一眼：“不要瞎说。”

“哎哟，北斗师傅今儿也进府了，是为着那不成器的唐二公子吧？”乔百翎语调怪里怪气道。

“你也知道了？”沁雪问。

“刚才听大夫人说了，说唐大学士把唐礼一顿好揍，差点就给打废了。”乔百翎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大夫人要跟你说的都说完了？那咱们是不是该出府了？”

“你知道大夫人跟我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

乔百翎忽然转头朝后望了一眼，又朝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里无人偷听后才轻言细语道：“她说她一直也疑心乔百燕那晚是去私会了男人，还说乔百燕品行不端，爱扮清纯可怜。她问我到底知道不知道那晚乔百燕去会了谁。”

“你告诉她了？”

“我这回记着你的话了，没说。因为我担心一旦告诉了她，她就会去找唐大学生告状，到时候肯定又会来问我，我又拿不出证据来，不又麻烦了吗？所以我只是跟她说，人在做天在看，撒了谎的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我这样说没毛病吧？”

沁雪和北斗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点起了头。

“我感觉啊，”乔百翎皱眉道：“大夫人很不喜欢乔百燕。”

北斗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乔百燕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唐茂。”

“啊？你的意思是她也不喜欢唐茂？为什么？”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以后再细说吧。我得赶去大学士书房了。”

北斗穿过梅园走下了回廊，背影消失了。沁雪不得不收回目光，尽管心里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她还想问问参事府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冯明章是不是藏在秋水阁里。

“哎，你告诉我，”乔百翎扯了扯沁雪的衣袖道，“为什么大夫人不喜欢唐茂？”

沁雪收回神来，拉着她往梅园的另一头走去：“这事儿你应该先自己去打听打听。如果要做天下第一女捕头，消息不够灵通可不行的。如果真的连这件事都弄不明白的话，那你就不妄想当天下第一女捕头了。”

“好吧好吧，我自己去打听，你等着！”

两人在唐府外分了手。乔百翎回衙门，沁雪回茶铺。走到半路上时，一个女人忽然拦住了她。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乔大夫人院里的厨娘莫姑姑。她客气道：“姑姑有事吗？”

莫姑姑道：“你知道桃如怎么了吗？”

“她怎么了？”

“听说上午在地牢里自杀了。”

沁雪双目微张：“你说什么？”

“索性救得及时，没有死。但她已经受了不少苦了。三公子不断审问她，逼她交待与冯明章的种种阴谋，逼她承认与湘姨娘，你，以及伏龙寺那位北斗师傅有勾结。据说她是撑不下去才自杀的。”

“乔三巡这样算什么？打算用一个桃如把我们一网打尽？实在是可笑！”

“唉，可怜了那孩子。她只是看错了人罢了。冯明章可把她害苦了。”

“多谢您告诉了我，莫姑姑。”

“没什么，顺道而已。那我先走了。”莫姑姑说完就匆匆走了。

要找到冯明章，沁雪暗暗想道，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个男人！只有他现身，湘姨娘和桃如才能得救！

参事府，卢别年的书房内。

“秋水阁的确可疑。梁老板身边的那些下人貌似是普通下人，但个个都机警灵敏，像是受过特别的训养似的。”卢别年向坐在他面前的沁雪和北斗说道，“可惜，我的人并没有查到冯明章是否在那儿，可能还需要一阵子。”

北斗摇头：“不能等得太久。上次刺杀，冯明章受了不轻的伤。若给足他时间，等他伤痊愈了，就不知道他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但无法确信冯明章是否在秋水阁内，贸然前去搜查秋水阁，也有可能一无所获。”

“还会打草惊蛇。”

“嗯。”卢别年语气沉重地应了一声。

片刻沉默后，北斗又道：“既然咱们不知道他是否在秋水阁，那么不如用一个引的法子。”

卢别年道：“你是说把冯明章引出来。”

“对。”北斗点点头。

“能引出来吗？他明知城里各处都在抓捕他，他还会自动出来？”

“所以得想个周全的法子。”

沁雪道：“我赞同用引的办法。请君入瓮，才是最有效最省力的办法。”

“那你有何想法？”卢别年问。

“咱们要引冯明章出来，就得找出冯明章的弱点。冯明章已无亲人，更没什么朋友，他眼里只剩下仇恨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乔百燕。我觉得用乔百燕来引他是最合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