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确实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对吗?和上回在别院遇到的情况一样。”
“可以这么说。”
“目标都是北斗,都是想要北斗死。”
“你还是怀疑乔三巡?”
“乔百翎都跟你说了?你见过她了?她不是说连话都不想跟你说吗?”
唐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是我鲁莽蠢钝,误会了她。后来我一再找她道歉,她也没跟我计较了。去买药材之前我遇到了她,她跟我说你怀疑乔三巡。”
“她应该不是很相信。”
“听她口气是这样的。那毕竟是她亲堂哥,她没办法去怀疑也是很正常的。但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觉得这一切事情的背后主谋就是乔三巡。”
“但咱们要抓住他的把柄不容易。他在丰照城的势力太大了。”沁雪直摇头道。
“是啊,在丰照城,唯一能跟乔家抗衡的就是参事府了。但参事府也不一定能斗得过乔家。我们唐府就更不用说了,如风雨飘摇中的一艘破败不堪的大船,随时有破裂沉船的危险,就更不敢和乔家对抗了。”
“所以唐大学士才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希望你能像你父亲那样出色又能干,撑起整个唐家。”
“你知道我父亲?”
“听苏,哦,我……听一个在茶馆说书的人说起过。”沁雪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
“我想我应该不会比我父亲出色。”
“那可不见得。你父亲还有你的母亲一定都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重振唐家。”
“你说的是我的大娘还是我的生母?我有两个母亲,一个是我父亲的正室,一个是我的生身母亲。”
“哦……”沁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要知道,他的生身母亲眼下就住在自己那儿啊。
“我大娘很早就过世了。我的生身母亲在我五岁那年出家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她为什么要出家?”
“我大娘说她很爱我父亲,我父亲过世后,她执意要出家,随一个云游姑子走了。”
“哦……”
“好了,我要回官署去了。查乔三巡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要小心。”
“好。”
唐茂步下长长的石台阶先走了。沁雪想着心里的事,脚步一点一点地落在台阶上,不知不觉中已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忽然,一个带垂纱帽的人从大狮子石像后面钻出来,一把拽住了她。她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苏应眉。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你又在跟踪你儿子啊?你就不怕他哪天发现?”
苏应眉撩起薄纱,眯眼一笑:“不会的。我很小心,还戴了帽子,他应该发现不了的。我看你跟他在那上面说了好久的话,你们说什么呢?”
“公事。”
“公事?什么公事?”
“你最好别打听。”
“好吧,我不打听。但我看你跟他很熟?”
“也不是特别熟。你想问什么?”
“呃……我听秦老夫子说他娶的那位乔家小姐很不正派,是不是?”
“她啊……”
“不要哄我,一定要实话告诉我。我听秦老夫子说了,那位乔家小姐跟你是姐妹,关系非同一般,你一定知道她的为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心机颇深,但又看上去没有任何害处的人。”
苏应眉表情里透露出了些许紧张:“那我家茂儿岂不是危险了?”
“好在,唐茂已经看清楚她的为人了。”
“真的?那我还稍微放心一些。果然啊,那唐锦程就没安什么好心!把一个这样的姑娘配给我家茂儿,他安的是什么心啊?”
沁雪笑了笑:“我看你啊,还是别操那么多心,先把你自个给管住吧。你总这么像游神一样跟着唐茂,他早晚得发现。等他发现了你,认出你是他母亲,你说他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呢?我劝你还是依着原来的计划,先去城外村子里置办一间小院子安顿下来。万一唐家那边忽然想起你了,要抓了你回去,你可就麻烦了。”
苏应眉有些不情愿,但也觉得沁雪说得在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今儿就出城去。我只是太舍不得我的茂儿了,恨不得变成一只蛾子整日地跟着他!”
“我明白你难受。但眼下不是你们母子相认最好的时机,你再忍忍,总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时候。”
“行,我听你的,我回去就收拾东西。”
当天,苏应眉收拾好东西出了城。晚上,卢别年那边派了一顶小轿子来接沁雪。沁雪到了参事府,发现卢别年书房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便是唐茂。唐茂起身冲她笑了笑,招呼她坐下道:“外面大概飘起了雪了吧?”
沁雪抹下斗篷帽,点点头道:“有一点点雪正飘着,或许今晚会有第一场冬雪。唐茂公子会在此,难道是来向参事大人禀报今日上午发生在听雨茶馆的事的?”
“对,我和参事大人正在讨论这件事情。下午我回到官署后,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乔三巡再次张贴出榜文,出重金悬赏冯明章。”
“他要悬赏冯明章?”
“他认为刺杀北斗的人是冯明章以及冯明章的同伙。冯明章的同伙已经伏法,但冯明章还没有,所以要再次全城通缉。”
“他想把冯明章当做替罪羔羊?”
“你也是这么想的?”
沁雪蔑然地笑了笑,捧起暖热的茶道:“冯明章本就是风口浪尖的人物。把一切都推给他,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乔三巡这么做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摆脱嫌疑。”
“不过,要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得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些。只要稍微留下一点点线索,就会被人咬死不放。”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抓住了乔三巡的把柄了?”
唐茂含笑向参事大人看去。参事大人拿起了桌上的一个信封,递给沁雪道:“这是我护卫队里一名叫夏邑的护卫留下的,你看看吧。”
沁雪抽出信纸细细地看了一遍,顿时明白了许多。原来之前出卖他们的那个内鬼就是夏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