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沁雪啊,大人!”
“胡扯!”乔三巡双目一瞪,将手帕摔在了燕窝粥碗里。
“我当然没有胡扯,我所言句句是真。我确实不是吴园儿,我是宋沁雪,我回来了,大人。我想来找你问一问当初为什么要指使裴娘杀了我。”
“你想吓唬我?可我是那么容易吓唬的吗?”
“还有,”沁雪走到了公案桌前,目光向乔三巡越逼越近,“你和裴娘到底是什么关系?裴娘是细作,那你呢?是裴娘自愿去宋府的还是你安排的?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想对宋公做些什么?”
“够了!”乔三巡怒而起身道。
沁雪收起咄咄逼人的神色,又退回到刚才那种碧黑不见底的眼色里,仰起头,勾了勾嘴角:“我好像问多了,是不是?好像是大人在问我而不是我在问大人。那么,该回答的我都回答了,大人应该满意了?”
“你在跟我耍宝是吗?”乔三巡双瞳充火道,“你把沁雪搬出来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会怕吗?你简直越来越荒唐了,跟北斗就学到这些装神弄鬼的伎俩?我劝你省省,趁早招了!”
“该招的我都招了,大人不相信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别冥顽不宁。北斗现下重伤着,没人能护得住你。只要你肯招,我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你一马!”
“哼,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先派人刺杀北斗的原因吗?让我失去盟友,变得无依无靠,再对我下手,逼我招供出你想要的内容,是这样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新游戏?也太拙劣了吧!”
“那你招是不招?”
“你想让我污蔑北斗,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想跟他同归于尽?”
“对,我宁愿跟他同归于尽,也不会跟你同流合污!”
乔三巡牙龈紧了紧,两股恶气从鼻腔中用力地喷了出来:“好,我成全你。乔学,把这女人收押了!”
衙门大牢的住宿真的不怎么样,冷,潮,还伴随着各种气味儿。这里只有一点点灯光,是从过道墙壁上某盏油灯上飘来的。不远处传来了看守牢房的差役的声音。好像已经到吃宵夜的时辰了,他们正在商量着打几斤羊肉回来消遣。沁雪又冻又寒,身子不住地微微颤抖,听到羊肉汤,她无比地渴望,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用力地咽了一下唾沫。她已经一整天没吃过饭了。
那些差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仿佛被什么人给一下子打断了。没过多久,过道上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向这边靠近。
“人在这儿,你去吧!”一个差役指着沁雪对另一个人说道。
那个人缓缓靠了过去,微微弯腰,努力地在昏暗中寻找着。沁雪仔细一打量才发现竟然是陈婆。她唤了一声,陈婆立刻发现了她,忙蹲到了她跟前:“小姐!”
“您怎么来了?”
“小姐,”陈婆握着她冰冷的手,心酸道,“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呀?”
“是乔三巡让你来的?”
“是,是三公子让老奴来的。”
“他想怎么样?”
“他想让老奴来劝劝你,听话,不要跟他对着干了。小姐,您就听了三公子的话吧。不为了别的,你至少得替小公子思量思量啊!”
沁雪恨得牙痒:“他居然打算用小松儿来威胁我!”
陈婆又道:“三公子说了,您始终都是小公子的亲娘,您做错了事,他是会原谅您的。只要您肯悬崖勒马,您就能恢复自由之身,还能不时地见到小松儿。小姐,老奴不想您出事,您就依了三公子的话吧!”
“你知道他要我干什么吗?他要我污蔑北斗师傅!”
“这……”
“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想当初宋沁月对我们下手的时候,多亏了北斗师傅相助,否则小松儿根本活不到现下。”
“是啊,是啊,可是……”陈婆为难地说不出话来了。
“他乔三巡居然拿自己的儿子来威胁人了,像他那样的人,你认为他会说话算话吗?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难道真的下得了那个手?”
“唉,那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陈婆长吁短叹了起来。
“你回去吧,陈婆,不用担心我。好好看住小松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夫人。我想大夫人和侯爷至少是明白事理的,他们会保护好小松儿的。”
“可小姐您怎么办?万一三公子真的翻脸不认人了……”
“你放心,”沁雪拍了怕陈婆的手背,细声安慰道,“他目的没达到之前不会杀了我的。你走吧,替我看好小松儿。”
陈婆含泪又叮嘱了沁雪几句,然后不情愿地走了。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沁雪向左侧的过道大喊了一声。
一个人从转角处缓缓地走了出来。沁雪斜瞥了一眼,不屑道:“我就知道你会偷听。”
“果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连自己儿子都不想要了。”乔三巡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我说了我是宋沁雪,儿子是你和吴园儿生的,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把他安全地送回乔家,交给了大夫人,我也就算完事了。”
“灵魂交换,是吗?你打算告诉我你和园儿互换了灵魂,你变成了园儿,而园儿变成了你?这样荒诞的故事是北斗讲给你听的吗?哦,那我明白了。我知道他是如何让你对他言听计从的了。他用一个故事迷惑了你,让你以为自己是宋沁雪,让你对他死心塌地,对吗?这仿佛有点像那种邪术。我记得我曾一个从南疆来的朋友说起过他们那儿的巫术。在他们南疆有一种专门控制人心的巫术。一旦中了招,被蛊惑的人就会乖乖听话。啊,让我看看,看看此刻的你的眼睛是否闪烁着异样的妖色?”乔三巡说着蹲了下来,用眼神仔细地在沁雪眼底翻找他想要的东西,“我看到了,你眼睛里有股龙葵紫一般的光色,那就是妖色。你被北斗蛊惑了,他对你施了巫术,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