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不舒服……”
“把袖子拿下来!”护卫命令道。
“那个,我真的不舒服啊……”
啊字刚落,夜娘忽然从墙头跳了下来,只是利索的两脚,就把那两个护卫收拾了。随后,两人飞奔出了后巷子,过了吴先桥,一头扎进了最热闹的那条夜市中。进入夜市后,夜娘问沁雪:“你打算去哪儿?”
“伏龙寺。”沁雪不断躲开迎面走来的人道。
“你要去伏龙寺?你要去找北斗?”
“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躲到伏龙寺最好吗?”
“好什么好啊?”
“坏了!”沁雪往后看了一眼,“有人追来了!”
“还真是!赶紧的,穿过夜市往左,直接去伏龙寺!”
但今晚是初一,夜市上人流如织,异常地热闹。沁雪和夜娘像逆流中的两条鱼,努力地拨开人群往前冲。稍不留神,两人被一拨玩烟花的挤开了。沁雪再回头去找夜娘时,已看不到夜娘的人了。她着急地四下里看了看,人头太多,根本找不着夜娘。这时,乔三巡的人已经快追到眼前了,她不得不继续往前钻。
前方,舞纸龙的队伍挡住了去路。她左右看了两眼,决定先随人流挤进一处猜灯谜的临时园子,躲过那帮追兵再说。园子里人很多,红男绿女,大娘小孩,都正兴致盎然地猜着灯谜。据说这个灯谜园子是唐家搭建的,猜中了就能领到一份年礼,所以很多人来。
沁雪一直往里走,往人堆得最多的地方走。忽然,一个人撞上了她,她看也没看就连声道歉,然后打算开溜。结果那人却拉住了她,说道:“我等你许久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不是,你认错人了,哎……”她话还没说完,一件大斗篷就披上了她的身,斗篷帽也刚好遮盖住了她的脑袋。
“不要说话,今晚夜太凉了,说话容易寒了肚子。咱们还是猜灯谜吧。”这个人慢条斯理地为她整理起了斗篷帽。
“你是……”
“娘子你看,”这人把她肩膀一搂,往旁边走了两步,来到了几个年轻男女正在猜的灯谜前,指着那红灯笼上的黑字道,“这灯谜据说难住了许多人,娘子你来猜一猜,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她的眼珠还斜斜地挂着这个奇怪的人,小胡须,浓眉毛,带着一顶方巾帽,皮肤有点黑,眼睛好像也有点肿,似乎是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但她又觉得应该在哪里见过。
“让开!让开!”背后忽然传来了乔三巡的人的吆喝声。
她立刻收回了神,佯装正在猜灯谜的样子,这样那样,又偏头又用手指,又转过脸去跟那个奇怪的男人讨论,扮看花灯的娘子扮得有模有样。等到乔三巡的人离开后,她才收回手,悄声问那人道:“你究竟是谁?”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好像北斗了。
“哎,你……”
那人拉起沁雪绕过一排花灯,闪进了一条窄道。穿过窄道是另一条弯弯曲曲的后巷子。两人在木头堆,烂竹筐和潲水桶之间蛇形了一小会儿,最后来到了两扇后院门前。那人敲了几下,院门忽然开了,那人拉上沁雪就进去了。
进门后,沁雪挣开了那人的手,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来开门的人捧腹大笑了起来,“居然真把你给骗了!”
沁雪听得这声音耳熟,把那开门人拽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唐礼!这厮穿了一身下人衣裳,活像个跟班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松开唐礼,又去拽刚才那个古怪的男人。那人想避开也已经避不开了,只好由着她撕掉了假胡子假眉毛。这一撕,原形就露了出来,可不是北斗吗?
“你……”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哈哈!你果然吓到她了!”唐礼笑得更欢畅。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又气又好笑,“你不是受伤了吗?你不是伤得很重吗?怎么又……又在这儿活蹦乱跳?”
“哈哈哈哈……”
“你闭嘴好吗,唐二公子?”沁雪斜白了唐礼一眼。
“我告诉你,”唐礼乐不可支道,“我刚才开始也跟你一样吓了个半死!我还以为我见鬼了呢!北斗明明受伤了啊,伤得都快要死啦,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我书房里呢?是我太想念他了产生幻觉了?后来他捏了我脸一把,疼得我都跳起来了,我这才敢相信是他!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沁雪手一摊:“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件事啊,说起来话可长了……”
“既然很长,那就先不要说。夜娘还在外面,我得去找她!”
“夜娘?”北斗问,“你跟她一块儿?”
“是夜娘把我从吴先桥的宅子里救了出来,我俩刚才在夜市上被冲散了。”
“让唐礼去吧,你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
唐礼也道:“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帮你把那个什么夜娘带回来!”说罢他开门出去了。
小院一下子寂静了起来,只剩天上的星星在俏皮地眨着眼睛,偷偷窥视着月光下的这两个人。两人穿过月光的影子,走进了一间可以晒月光的敞厅,盘腿坐下了。
“大师傅的演技可真是出神入化呢!”沁雪睨着北斗不酸不甜地说了一句。
北斗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低下头去道:“也是身不由己的。”
“呵,好一个身不由己啊!”
“让你受苦了。”
“我不是跟你计较这些,那一点点苦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我来问你,你那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你这一招哄了多少人?”
“最初只有华医师,北仓,以及我师傅知道。”
“连参事大人都不知道?”
“参事大人是后来知道的。”
“华医师居然肯帮你瞒着参事大人?”
“倘若当时就告诉了参事大人,我担心参事大人身边的人会不小心泄露出去。我最近才发现乔三巡在这城里布置了很多眼线。谁也不知道除了那个护卫夏邑之外,参事府里还有没有别的细作,我必须谨慎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