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听到这里有点迷糊了，问：“怎么会是卢照麒？”

北斗微微含笑，看向乔三巡道：“这就是他的狡猾之处。他虽与唐祁，卢照麒都结了盟，但他分别向两人隐瞒了还有一个盟友的事情。也就是说，唐祁不知道他与卢照麒结盟，而卢照麒也不知道他与唐祁有往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对他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我猜他和他那两位盟友之间都有一些交换条件。譬如说，唐祁帮他杀人，他就帮唐祁杀人。换作是卢照麒那边的话，就是卢照麒帮他杀人，他也会帮卢照麒杀人。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他们杀的人都是与自己没什么关联的人，到时候追究起来也不会有太大嫌疑。而乔三巡就利用了这点。当唐祁向他提出要杀唐茂时，他就去告诉卢照麒，他要杀唐茂，卢照麒自然就会帮他去杀。”

“所以反过来，当卢照麒让他去杀参事大人时，他会编个借口让唐祁帮他杀参事大人，那么作为交换条件，唐祁就会去帮他杀参事大人。”

北斗点点头：“对。如此一来，他就成了一个待在幕后的隐形人，指挥着卢照麒和唐祁帮他杀人，而他自己却什么都没做过。这一点也是他在这个局里最高明的地方。”

乔三巡笑了，咯咯咯咯的，看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今晚一共出现了两拨刺客，”北斗看向他那张有些奇怪的笑脸道，“应该是卢照麒和唐祁的人，他们一拨是来杀参事大人的，一拨是来杀唐茂的。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完成这位执事大人的命令，但事实上，他们所完成的是对方的命令，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如果成了，唐祈和卢照麒的心愿就此达成，丰照城将失去参事，唐家将失去最有前途的继承人。而这位执事大人，今晚应该在什么地方悠闲地喝酒，等待着这场好戏上演吧。可惜，今晚的一切略微有些偏离执事大人原本的计划了。那两拨人谁也没能刺杀成功，反而是把自己装了进去。当执事大人看见自己的人所放的信号弹时，知道出差错了，就急忙赶了过来。我说的可有错，执事大人？”

听完北斗这番话，乔三巡笑得更厉害了，笑得弓起了腰。那笑声让沁雪有点渗得慌。

慢慢地，乔三巡直起了腰。抬起头来时，他的双瞳里闪着幽冷的光色，像躲在暗处蛰伏许久的狼的眼神。他带着几分轻蔑问：“那你有没有料到我还有第三拨人呢？”

“还有第三拨人？”沁雪环视四周，生怕再杀出一拨人来。

“呵呵呵呵……”乔三巡又发出了那种渗人的笑。

“第三拨人才是你的人，对吗？”北斗道，“你之所以预备下第三拨人，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任何意外会发生。一旦发生任何意外，这第三拨人就会去为你解决后顾之忧。”

“那是什么意思？”沁雪惊讶道。

“意思就是，即便咱们现下赶去救卢照麒和唐祁也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沁雪瞪圆了双目，错愕地看着乔三巡道，“你居然派人去把他们给杀了？”

乔三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不能怪我，只能怪他们太蠢了。一个急于想要除掉自己的父亲，一个急于想除掉自己的眼中钉，都想成为自己那个家族的王，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地掉进我的坑里，哼。”

“你承认了？”沁雪道。

“我什么都没承认，你也别指望能让我承认什么。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抓了唐祁和卢照麒的人，他们也供不出我，顶多供出他们的主子。但他们的主子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谁也没法来指证我。正因为如此，你面前的这位北斗师傅才没有立刻把我拽到参事大人或者我父亲跟前去，而只是在这里跟我对质，我说的有没有错，北斗师傅？”乔三巡带着几分戏谑的口气说道。

“没错。”北斗承认了。

“你真的很聪明，北斗，”乔三巡往北斗跟前迈了一步，带着冰冷又陌生的笑容说道，“但你也有算漏了的时候。你一早布局在那里等候刺客，却没想到我还留了一招。因为你也是到了最后才发现我整盘棋的所有真相的。”

“对，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那招交换杀人。直到刚才分别出现了两拨刺客，刺客分别袭击了参事大人和唐茂时，我才彻底明白了你的用心。”

“我当然得给我自己留一手了。我要对付的人可是你，只要你没死，我都得打起十二精神来。好了，游戏结束了，咱们不输不赢。好玩吗？”乔三巡阴笑着问道。

“不好玩。”北斗脸色一片凝肃。

“那期待下一场吗？”乔三巡抖抖眉挑衅道。

“很期待。”

“我会精心准备的，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乔三巡凑到北斗跟前，竖起一根指头在北斗眼前晃了晃，带着那充满邪意的笑扬长而去了。

沁雪盯着乔三巡嚣张的背影，问道：“咱们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北斗略感失望道：“唐祁和卢照麒一死，没人能证实他所做过的一切了。他变得狡猾多了。”

“他完全不再是从前那个乔三巡了。”

“对。”

“他说还有下一场……”沁雪的心忽地沉重了起来。

“没有下一场，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走吧。”北斗拿上剑，转身往花灯台那边走去。沁雪跟在后面，发现他脑袋微微耷拉着，仿佛有很重的心事，整个背影看上去分外的憔悴。她懂他心里那些惆怅和难受，他不想对付乔三巡，但现实又逼得他不能不对付。乔三巡或许并不介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但他却很难不介意。

“怎么了？”北斗忽然回过头来，好像感知到了她心里的那些沉甸甸似的。

她停下脚步，望向北斗，心有不忍道：“这样对你来说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