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不了的，”北斗摇了摇头，“他就是想对付我，我躲到任何地方去，他都会找来。”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只能迎战，没有退路。”

“好吧，如果真的只能迎战的话，那么就迎战吧。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那你觉得下一场游戏他会从哪里开始？”

“先不说这个了，去看看参事大人，回头咱们再细说。”

第二天一早，菜市口就贴出了告示，解释了昨晚发生在花灯节上的事情。衙门称，昨晚那场刺杀是一些敌国细作暗中策划的，细作已全被拿下，正待审讯。告示上一个字也没提到唐祁或者卢照麒。不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墨梅茶铺重开，茶客们很开心，仅有的几张桌子天天围满了人，议论的都是花灯节刺客的事情。那天上午，沁雪正跟秦老夫子他们聊着唐家的事，忽然进来一位年轻的妇人，她以为是茶客，忙起身道：“真是不好意思，里面没座儿了，您要不介意的话……”

“小姐！”那年轻妇人几步冲到沁雪跟前，一把抓住了沁雪的胳膊。

沁雪一愣，谁啊？

这时，旁边传来了仲春的大喊大叫，然后就看见仲春冲过来和这妇人激动地抱在一起。沁雪偏了偏脑袋，认识的？谁啊？

“小姐，您怎么了？连奴婢都不认识了吗？”那年轻妇人回头哭笑不得道。

“呃……”

“奴婢才走了多久啊？您就打算不认奴婢了？果然您还在生奴婢的气对吧？”

“没有，没有……”沁雪好尴尬地摆了摆手。

“苗儿，别见怪，小姐跟从前就是不一样了。”仲春叫出了这妇人的名字。

苗儿？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吴园儿从前的侍婢。后来嫁人了，就离开了吴园儿。沁雪总算是理清楚了，笑容也没那么尴尬了。她主动去握住了那叫苗儿的妇人的手，说道：“你可真的大变样了，我几乎都认不出你来了呀！”

苗儿咯咯笑道：“奴婢还以为小姐是在生奴婢气呢，怪当初奴婢丢下您去嫁人了。原来您是没认出奴婢来呀！”

“我怎么可能还在生你的气？来，咱们去后院说话。”

沁雪带着苗儿到了后院，苗儿四下里看了一眼，略有些难过道：“小姐就住这里？”

“这里挺好的啊，”沁雪斟茶道，“有自由有宽敞，还能自己做买卖。”

“奴婢起先去吴先桥那边找您，但邻居说您已经搬到这里来了，还说您不再跟着三公子了，是真的吗？”

“对。”

“为什么？”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对了，你这趟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也不算是。奴婢的夫君来城里办货，奴婢就跟着过来了。一来可以来看看你，二来把之前不小心带走的东西还给您。”

“什么东西？”

苗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沁雪道：“当时走的时候比较匆忙，不小心把这封信装进了我的包袱里。本想托人给您送来的，又怕托付的人不靠谱，把信丢了。想了想，还是自己送来比较妥当。如今交给您，奴婢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沁雪接过一看，封面写着吴先桥吴园儿亲启，里面有一页写得满满的信纸。她先没看，收起来后陪着苗儿又聊了一会儿。等送走苗儿后，她才抽出了那张信纸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整个人僵硬了。

夜娘从后院门那里进来了，见她盯着一张信纸发愣，凑过来问道：“怎么了？谁写的？告密信？”

她缓缓抬起双目，眼神空洞飘散：“原来是这样的……”

“什么样的？”夜娘追问道。

“原来是这样的……”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她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了。看来，是时候为过去的事作个了解了。

翌日，乔三巡的公案房里。

这回，是沁雪主动来找乔三巡的。所以，乔三巡有些意外。

“北斗让你来下战书的吗？”乔三巡拿了支毛笔很随意地在纸上写着。

“不是，是我自己有些事情想跟执事大人了结。”沁雪道。

“你跟我，有事情了结？”

“我除了是吴园儿，薛十一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相信大人还没有忘记，那就是宋沁雪的挚友。今日我前来，是以宋沁雪挚友的身份来的。”

乔三巡撩起眼皮，向她投去一瞥疑惑：“你要以这样的身份跟我了结什么事？”

“一桩陈年往事。”

“什么陈年往事？”

“为什么还要把宋沁月留在身边，大人？”

这个问题让乔三巡有点措手不及了。他放下了笔，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为什么又忽然提到了她？”

“你知道她跟宋沁雪的死有关。她和裴娘是害死宋沁雪的凶手。裴娘死了，她为什么还活在这世上？”

“我有必须杀她的理由吗？”

“你当然有。你对宋沁雪有一种愧疚，非常深的愧疚。你有替她杀光她所有仇人的想法和冲动。如果那晚夜娘不动手，你也会杀了裴娘，不是吗？可你没对宋沁月做过什么，你只是冷落她而已。”

“这还不够吗？”乔三巡一脸冷漠道，“让她活得生不如死，让她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更好不是吗？”

“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

沁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他看上去很不屑，很不羁，露出了他很强硬的那一面，但他的心虚也悄悄探出了头。他在努力地用自己强硬的一面来遮盖那些心虚。所以你会觉得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复杂而又不自然。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乔三巡有点警觉。

沁雪收起了目光，又望向了窗外，寒气在外面恣意游荡：“留下宋沁月是为了留住宋家。不虞城是一个位置非常特殊的地方。虽然偏安一隅，但得天独厚。再加上它又与好几个部落相互交融……”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三巡语气急躁地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