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巡摊开手道：“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在依照本朝律法办案而已！”

“依照本朝律法？你真的是在依照本朝律法吗？你到底有脑子没脑子，别人给陷阱你就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北斗的案子先不要过堂，按住不审，结果呢？你却帮那个陈巡检迫不及待地结了案，你遭了别人的道儿了，知道吗？”

“我看是爹您遭了别的道儿才是！”乔三巡毫不客气反击道，“您信北斗，不信您的亲儿子，这不是遭了道是什么？他编的那些花言巧语您怎么能信？我告诉过您他早就不是您从前认识的北斗了，他是细作，他是想反朝廷！”

“我看是你想反朝廷！”乔安明瞪圆了双目沉沉地吼一声。

乔三巡撇嘴笑了笑，十分轻蔑道：“好，我不同您争。谁是谁非，咱们走着瞧！”说罢他扭头走了。

乔安明气得青筋暴涨，想追上去却被武成思拦住了。武成思道：“侯爷啊，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啊！三公子中了别人的道儿，这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过来的。等日后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他自然就醒过来了。”

北斗隔着牢柱子也道：“武大人说得对，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而是该做点什么的时候。”

乔安明扭头道：“你不必待在这儿了，立刻出去，做点你应该做的事情！”

北斗道：“贫僧还不能出去。”

“你不用担心那个陈巡检会说什么，他那边我自会去交待。”

“侯爷，”沁雪插话道，“北斗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您就依着他吧。”

乔安明看了一眼北斗，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走了。沁雪最后一个离开。她走出牢房，回首道：“你自己要小心。”

“嗯，你也要小心。”北斗点点头。

“娑儿交给我。”

“好。”

踏出衙门的正门时，外面暖阳高照。但在这片湛蓝的天空之下，一张网已秘密地铺开了。沁雪觉得是时候去会会那个娑儿了。刚才，她已经请乔安明将娑儿放了。

一间茶楼的后院，娑儿像魅影一样出现了。她窜到门口后，向左右看了一眼，正预备推开院门时，沁雪忽然从墙角处走了出来，她立刻愣住了。

“娑儿姑娘，久闻大名了。”沁雪含笑道。

“我不认识你。”娑儿的眼神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真的不认识我？”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被乔三公子丢弃不要的女人吧？怎么？你也跟那个冷芩香一样打算来找我麻烦？呵呵，你们这些人到底无聊不无聊啊？没办法拴住男人就来怪我，简直有点无理取闹了吧？”娑儿粘声粘气地说道。

“我来正是想跟你谈乔三巡的。”

“哎呀，我可没什么好跟你谈的。你想谈就去找三公子吧！我有事，先走了！”

娑儿转身开了门，脚刚抬起又缓缓放下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眼中沉满了惊讶。门里出来了一个人，是夜娘。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娑儿不满地嚷道。

“不认得我了？”夜娘问。

“你又是谁呀？不会又是三公子哪个相好的吧？”

“给他做相好的？他也配？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谁，婵娟！”

最后两个字霎时让娑儿僵了脸。一双娇媚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愕和惶然。她盯着夜娘那脸一动不动地打量了许久，这才喃喃出了几个字来：“阿夜？你是阿夜？”

夜娘淡笑了笑：“看来你已经彻底把我给忘了。”

“你真是阿夜吗……”

“往后靠！”夜娘阻止了娑儿的热情相拥。

娑儿忽然热泪盈眶了：“真的是你呀，阿夜！我做梦都想不到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当时你和你娘搬家搬得那么突然，我都没能跟你好好道别呢！”

“有些急事，所以不得不半夜就搬了家。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宣二娘呢？也在城里？”

娑儿抖出一丝凄凉的笑，低头下去擦了擦眼角道：“我娘已经过世了……”

“真的？我娘也过世了。”

“啊？玉姨也去世了？怎么会这样啊？咱们姐妹怎么都这么命苦呢？”娑儿哀伤道。

“你没去找你爹吗？”

“我爹？”

“你不是说你爹是歧路山庄的金章公子吗？”

“哦……”娑儿抖肩笑了笑，撇出一丝不屑道，“谁去找他啊？找了他也不会认我的，何必自讨没趣呢，你说是不是？”

“那这些年你一个人混江湖？”

“混什么江湖？我就是跟着那些男人混口饭吃而已。”

“那你如今跟着哪个男人混饭吃呢？”

“乔三公子啊！”

“之前呢？”夜娘继续追问道。

“之前……”娑儿眼中又泛起了警惕之色。

“之前是跟着唐祈的吧？在唐祈之前又跟过谁，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似乎真的跟过很多男人呢。你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娑儿打了个抿笑，却是苦的：“我有什么办法？若不是为了活命，你以为我会这样吗？阿夜啊，你不明白我心里的苦。这些年，我真的活得很不容易，有几次都想轻生呢……”

“夜娘小心！”沁雪忽然看见娑儿从袖子里抖出了什么东西，急忙大喊道。

喊声刚落，一道银光从夜娘脸前闪过。夜娘早有提防，一个后撤步便躲开了。娑儿扑了个空，急忙收手朝沁雪跑来。她以为逮着软柿子捏了，结果没等她跑拢，沁雪就用一包香粉招呼了她。香粉包在她脸上砸裂，她尖叫了一声，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夜娘赶步上前，就手擒住了她。她挣扎道：“阿夜，阿夜，念在咱们过去的姐妹情分上，饶了我这回吧！”

夜娘哼了一声道：“你刚才想杀我，是吧？那你可有念在过去的姐妹情分上？”

“阿夜，我不是要杀你，我只是想把你击晕而已。我身不由己，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如果不完成，我就会死。求求你，阿夜，放了我吧！”娑儿哀求道。

沁雪向夜娘递了个眼色：“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