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娑儿带回了墨梅茶铺。夜娘弄醒了刚才被自己击晕了的娑儿，娑儿一个鱼挺坐了起来，神情慌张地左右打量。夜娘拍了拍她的肩道：“不用慌，这里没人会杀你。”

娑儿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盘起腿，歪着脑袋，露出了一个幽怨寡妇才有的神情：“你们想怎么样呢？”

“事到如今，我希望你能说点真话，”夜娘道，“这样我才好帮你。”

“抱歉得很呐，阿夜。我什么都不能说，你也最好别打听。”

“这么说来，你的那位主人十分厉害了？让你怕到这样的地步？”

“是呀……”娑儿冲夜娘抛了个媚眼，笑眯眯地说道。

夜娘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扇了扇袖子，示意让沁雪来问，然后就走开了。可沁雪知道，这个娑儿八面玲珑，极为油滑，要想从她嘴里掏出点东西那是不容易的。而且，一个受过训练的女细作是轻易不会出卖自己主人的。普通的问询对她来说根本不管用。沁雪想了想，把刚才在肚子里已经盘算好的问题咽了下去，而是问起了娑儿的娘。

“我娘？”娑儿撩起眼皮看了沁雪一眼，“你问她干什么？”

“好奇啊。听闻你娘是江湖四美之一，所以好奇她到底有多美？”

娑儿仰头笑了起来，笑到抽气，笑着笑着，她忽然站了起来，转着圈地展示着自己道：“瞧我吧，他们都说我长得跟我娘很像，连腰身都很像呢。你说我美吗？”

“你也美，但我相信你娘更美。”沁雪道。

“呵呵呵呵……你又没见过我娘，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侯爷告诉我，你的脸是你娘和金章公子的融合。这就是说你并没有完全继承下你娘的天姿国色，那自然美不过你娘了。”

“是吗？”娑儿脸上的嬉笑渐渐淡去，“侯爷看得出我脸上有那个男人的痕迹？”

“侯爷说他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有种时曾相似的感觉。”

“是啊，很多人都这样说，说我一看就有那个男人的影子。可那又如何？”娑儿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只茶盏摆弄道，“阿夜啊，其实我之前骗了你，我是去找过那个男人的。”

阿夜道：“哦？那他认你没有？”

“认？”娑儿发出一声尖利的笑，“他怎么可能认我？他连见都没见我，只是让他的贴身侍卫强行送我离开了鹿城。他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自生自灭去。哼哼，而他呢，就可以继续做他的驸马爷咯！”

“他没杀你，大概已是留情了。”

“他骗了一个世上最美女人的心，又无情地将她贱弃了，让这个女人独自去承担生养女儿的重担。到最后，这女人快要死的时候，他也没赶来看一眼。像这样的男人……”娑儿手中一用力，那脆弱的茶盏便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去！”

沁雪趁机道：“你就是为了报仇所以才跟着你主人的吧？”

“是啊，我想报仇，我想让那个负心的男人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而我的主人可以帮我。他答应我，只要我为他办事，他就告诉我所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包括那男人最不能见人的小秘密，呵呵呵呵……”娑儿又肆意地笑了起来，“我一想到他被我要挟的样子我就很开心……”

“所以，你们是江滨客？”沁雪一下子猜了出来。

娑儿斜瞥了沁雪一眼，破陶片从她手里滑了下去：“你怎么知道的？”

“你曾在唐祈的书房里放过一封信，那封信是以一个叫独舟的人的名义写给唐祈的。而独舟，据说是江滨客的头目。他是一个专门打探各国王公贵族秘密的人，我可有说错？”

“哦，怪不得那回我放了东西在唐祈书房里，后来会被唐祈找出来，原来是你们通风报信的啊。看来，你们早就发现了我，是吗？”

“没动你，就是想看你还会有什么动作。唐祈死后，你转而投向乔三巡，也是有目的的，对吧？那些所谓的证据是你给乔三巡的，对吧？”

娑儿嘴角荡漾起一个极甜美的笑容：“哎呀，被你看穿了啊，那可怎么好呢？”

“所有的证据都是伪造的，对吗？”

“没错，所有的证据都是伪造的。这样的伪造对我们江滨客来说简直太轻而易举了。我跟乔三巡说那是唐祈交给我保管的，是唐祈预备着对付北斗的。呵呵，没想到乔三巡就真的信了。那个傻瓜啊，太想对付北斗了，他败就败在这一点上。”

“陈巡检也是你们的人吧？”

“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了，那我告诉你也无妨。陈巡检是被我主人要挟着来干这件事的。一旦北斗的案子审结，官文就会送到鹿城刑司去批。等官文批下后，陈巡检就会检举揭发乔三巡伪造证据污蔑僧人一事。”

沁雪双眉拧紧：“你们最开始的目标果然是乔三巡。”

“谁让他那么不安分呢？你可知道他一直在与不戎族和南疆的人往来，秘密地策划着一些事情？我们不拿他开刀，拿谁呢？”娑儿摊开手道。

“以他开刀，继而牵连侯爷，是吗？”

“没错。到时候整个乔家都会灰飞烟灭。”娑儿轻弹了弹手指。

“只怕你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什么意思？”

“有人已经去追官文回来了，陈巡检也已经被怀疑上了。你们安插在城内的那些细作的名单我们也已掌握。一张大网已经铺开了，你们谁也跑不掉了！”

娑儿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惶色：“当真？”

“我劝你还是弃暗投明吧！”

“可你们抓不到独舟！”

“那可未必。”

“独舟可不是一般人！”

“也许他真的不是个一般人，但在这丰照城内也有个不是一般人的人。这个人已洞晓了你的主人的所有伎俩，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如果你想保住性命，就痛快地告诉我独舟在哪里。”

娑儿坐下去，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夜娘劝道：“你们大势已去，就不要再犹豫了。告诉我们，独舟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