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鼎？你是说你们大马客栈的那位少东家？”沁雪惊讶道。

“嗯！”

“他去那攒北的房间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呀！因为马鼎那小子不太喜欢那客商，看人家那小眼神都带着一股子不痛快。可就是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进了那客商房间的！”周氏一脸神秘兮兮道。

“当时攒北在房里吗？”

周氏摇摇头，摊开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进去待了多久？”

“也没多久，也就……说上一会儿子话的功夫吧！”

“他出来的时候可有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没有吧。但我也说不好。如果他偷偷藏在了袖里或者怀里，那我可就看不出来了。”

“这些话你告诉过衙门吗？”

“我没敢说呀！我怕直接告诉衙门的人，衙门的人又去问马鼎，那我不就惨了吗？我家那女土匪肯定会把我撕成两半儿的！你和廖仵作熟，你可以去跟廖仵作说说，但千万别提我，你就说无意中从别人那里知道的，行不行？”周氏满脸期待地看着沁雪。

沁雪点点头：“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提到你的。”

“我就知道你是信得过的！”周氏笑得脸蛋都快开花儿了。

“我再问一问，那晚你看见马鼎进攒北房间是在什么时辰？”

“快三更天了。”

“你何以那样确定？”

“我看见他进出了那个客商房间后，我就去了一趟茅房，刚出茅房，三更的梆子就响了，错不了！”

“你还看见过别人吗？”

“没有，就马鼎一个人。”

从后门离开后，沁雪重新走回了大街上。迎面走过几个着深青色衣裳的少年，他们都是青鹤书院的学子，一看衣裳就知道。听说，马鼎也在青鹤书院求学。

周氏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报复英氏。她对英氏有种又怕又恨的感觉，不敢正面较量，只能从背后下手。她认为马鼎跟攒北的死脱不了干系，告发马鼎就是对英氏最好的报复。所以她的话有几分值得相信的呢？

沁雪以为，周氏应该没有撒谎。周氏是个胆小的妇人。尽管她很想报复英氏，但绝不会胆大到编出一个故事来栽赃英氏的儿子。那种编出来的故事一查就能查出来，她只是胆小，还不是蠢。所以，她的确看见过马鼎出入攒北的房间。沁雪不由地纳闷了起来，那个小少东为什么会在那个时辰去攒北的房间呢？他不怕会遇见攒北吗？还是说他知道攒北不在房里？又或者说……他看见攒北出去了？

马鼎很快被衙门传唤，盘审的结果也很快出来了。马鼎起初不肯招认，但衙门的杨捕头很有办法，用了一些不太常有的方式逼他，他顶不住了只好全都招了。

他是这样跟杨捕头说的：“我是去过，但我就是去溜溜。为什么溜到他房间里去了？我就是好奇啊！我听说他随身会带很多毒，还有蛊虫。我对毒没兴趣，但我对蛊虫感兴趣。我跟我的同窗们立下了军令状，说我一定能从他那里搞来一两只蛊虫，让他们开开眼见！可我进去之后什么也没找着，就剩下一些破种子了……我是看见他出去了，打后门出去的，那时候已经二更过了很久了，大约快三更天了。我看他一个人从后门走了，心想机会来了，一定不要错过……不，门没锁，我一推就进去了，真的，真的，杨捕头我不骗你的！”

马鼎真的看见攒北在快到三更的时候出去过，而且是从后门出去的。攒北的尸体是在后门外的小巷子里找着的。发现他时，他已死了三个多时辰了，由此可见，他是一出门就遭到了不测。

午饭时，夜娘和沁雪讨论起了这件事。

“那个杀手很有可能早就埋伏在后巷子里，只等他出现了。”夜娘推测道。

“可那个杀人怎么知道他会在那个时候出门，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从后门走？”沁雪心中还有疑惑。

“也许就是那个杀手把他引出去的。杀手装成要买货的客人，约他出去碰面。”

“买货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白天不行吗？”

“杀手可能骗他说想买他手里的毒药，但白天不好露面，所以才晚上见面。”

“不，”沁雪摇摇头道，“攒北从不把毒药卖给不熟的客人。换言之，他的毒药都只供给几个熟客而已。”

“那杀手是怎么把他骗出去的呢？”

“哎呀呀！”仲春忽然把筷子拍在了桌上，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道，“你们吃个饭也要讨论那个杀人案吗？说得我和兔儿都没有胃口了！能不能给咱们这饭桌留一丝清静啊？”

沁雪和夜娘同时把兔儿看着。只见兔儿咬着筷子，歪着脑袋，两只眼珠水灵灵地转悠着，一副非常认真非常认真在听的样子。夜娘问她：“兔儿，你怕吗？”她说：“我不怕呀！继续说呀！我还想听呢！”

夜娘冲仲春摊开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仲春那叫一个想不通啊，敲了敲桌子问兔儿：“你真的不怕？你喜欢听这些？你不怕夜里做梦梦见？”

兔儿用单纯明亮的眼睛看着仲春，摇摇头道：“我真的不怕呀！”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会不怕？”

“我不怕，我娘以前也经常跟卫叔叔他们讨论这些事情呢！”

“你娘？卫叔叔？什么人啊？”

兔儿忽然意识到说漏嘴了，忙用小手把嘴捂了起来。仲春又问：“你娘也是个捕快？”兔儿摇摇头，把小嘴捂得紧紧的。仲春还想问，夜娘却打断了：“行啦行啦，不要问了，她不会说的。她不想说的事情你什么时候问出来过？算了，你不想听这么血腥的事我不说了。我出去溜达一圈！”

刚起身，外面就传来砸门的声音，砰砰砰，又狠又急促。夜娘哼了一声，一面往外走一面说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来砸我们家的门啊？手脚不要啦？”

“我去开吧！”沁雪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