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一个蓬头乱发的人就扑了进来,像只惊慌失措的母鸡。沁雪扶稳了一看,竟是周氏。周氏回身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带着哭腔道:“薛娘子,你这回可要救救我呀!”
“你这是怎么了?”沁雪诧异道。
“我家那女土匪要绑了我去卖掉,我不想被卖掉,你救救我吧!”
“她要卖你?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马鼎的事?可我没跟衙门提过你啊!”
“不是你,是秋屏那丫头,我看见马鼎进入客商房间的时候,她也正好看见了我。是她跟女土匪告发的我!”
“秋屏?”
“就是女土匪才买的那个丫头啊!”
话刚说完,门上又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周氏吓得跳了起来,躲到沁雪身后慌乱不已道:“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找来了!”
“夜娘,你去应付他们。”沁雪向夜娘使了个眼神道。
夜娘点点头:“你们先进去,这儿交给我好了!”
沁雪领着周氏去了后院,打来水,让周氏洗了脸又重新梳好了头发。这时,夜娘回来了,说门口那两个客栈伙计已被她用“很温柔”的方式打发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我往后该怎么办呀?要被抓了回去,女土匪一定把我卖进小馆里,让人把我糟蹋死……呜呜呜呜……”周氏大哭不止。
“你先藏在我这里,她不敢乱来的。”沁雪安慰道。
“可藏得住一时,藏不住一世啊!”
“你先跟我说说那个秋屏是个什么人。”
周氏打住了哭,道:“就是女土匪新买的一个婢子,说是从什么梧桐县来的。我也不知道梧桐县在哪里,反正很远吧。女土匪很喜欢她,走哪儿都带着她,也不怎么使唤她,只是叫她做一些送送茶水送送东西的活儿。她的活儿比我的还轻便呢。对了,有一次我们家掌柜的说要把她给马鼎做小妾,结果被女土匪骂了一顿。听女土匪那意思是让她给马鼎做小妾,有点糟蹋她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你跟她关系怎样?”
“她平时都不怎么跟我说话的,一副清高的样子,我特别看她不顺眼。可有女土匪撑腰,我一句都不敢说她呀!”
“你说那晚她看见你了,所以知道你看见马鼎进出攒北房间的事?”
“对!那个鬼缩头的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我当时居然都没发现她!”周氏抹着泪抱怨道。
“这么说来,她当晚也看见马鼎进出过攒北房间,当晚她也还没睡,也还在客栈后院溜达了……这么晚了,她不睡,出来溜达什么?”
“哦!你们说是不是她杀了那个客商?”周氏拍手叫了起来。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那就叫衙门去查她呀!什么梧桐县,真有这么个地方吗?我觉得肯定是她编的!她没准是个杀手,她那张脸看起来就像个杀手,老是一副谁也瞧不上的样子!”
沁雪点点头:“她确实也需要查一查,毕竟才出现在客栈里,有些可疑。这样吧,我去一趟廖仵作家。夜娘,你就先留在家里,以防客栈那边又来人了。”
走到半路时,沁雪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这人跟得很明显,一点也不像个有跟踪经验的人。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后面。”
一个着深青色衣裳的少年走了出来,满眼阴沉。沁雪不认得这少年,问道:“你是谁?”
“周倩那个贱人呢?是不是藏在你家里?”少年口气很狂躁。
这么一问,沁雪忽然想到了这少年是谁了。除了马鼎,谁还会来管这档子破事儿呢?
“你是马鼎?”
“你管我是谁,周倩在哪里?”
“我不知道。”
“我们客栈的人看见她跑进你家的!”
“那你就叫衙门来搜,搜出来我就还你。”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马鼎向沁雪逼近了。
“你想干什么?”沁雪后退道。
“我要拿你去换周倩那个贱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抓周倩回去?就因为她告发了你?”
“管你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怕她再说出点什么来?”
“你给我闭嘴……”
“绑人是犯法的,你的先生没有教过你吗?”就在马鼎正要扑向沁雪时,北斗忽然出现了。
马鼎回头看了一眼北斗,恨得牙痒:“怎么还来一个多事的和尚?”
沁雪淡淡一笑:“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和尚。”
“那他是个什么和尚?”
“身手很好的和尚。”
马鼎一听这话,拔腿就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衙门里,马鼎极不舒服地拧着身子,想要从那捆扎得很结实的绳子里挣脱出来,有点痴心妄想了。
“小鬼,”杨捕头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他道,“你能学点好吗?学人绑架?青鹤书院就教你干这个了?你丢不丢你们吴先生的脸啊?”
马鼎双目瞪向杨捕头,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干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们滥用职权!快放了我!”
“呵,不愧是念过书的人啊,还懂滥用职权?”杨捕头说着往马鼎屁股上踹了一脚,马鼎顿时跳了起来,口中哇哇大叫。杨捕头接着说:“就这么点本事啊?怎么绑人啊?怎么劫道啊?你个不学好的贼玩意儿!给我老实待着,等你爹来接你!”
正说着,大马客栈的老板马大辛急匆匆地赶来了。马大辛人胖,跑了一脸的汗,一来就跟杨捕头作揖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给您添麻烦了啊,杨捕头!我那小子呢?他不懂事,就是个愣头青,做事永远不用脑子的,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行吗?”
“他意图绑架别人,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小事吗,马掌柜?”杨捕头问。
“什么?绑架……绑架人?不,不,不,一定弄错了,我家鼎儿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的!”
“受害人就在这里,证人也在这里。”杨捕头指了指旁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