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是这样告诉你的？”

“不用她告诉我，想想就该知道！”

“这么说来，关于我和她的事情，她什么也没告诉你？”

“那又如何？我一样会杀你！”

“你杀不了我……”

“试试看就知道！”

沁雪根本插不上话，也拦不住夜娘那一身熊熊怒火，只能无奈地观望着。这父女俩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城楼上大打出手，也是没谁了。好在夜娘不是那人的对手，这件事才没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数十招过后，男人停下手来道：“你跟你娘一样很冲动。”

“那又如何？我今晚一定要杀了你！”

夜娘丢开了长剑，拔出了自己用惯了手的短剑，又要朝那男人扑过去时，一个身影忽然窜了上来，大喊了一声：“住手！”

沁雪定睛一看，原来是北斗。

“你个死和尚跑来捣什么乱？”李夜娘没好气道。

北斗跑了过来，看看李夜娘又看看那男人，面带疑惑道：“幽泉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跟李夜娘打起来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夜娘，道：“这是我女儿。”

“啊？”北斗大吃一惊。

“死和尚，你们认识？”夜娘气哼哼地问。

“认识，”北斗点头道，“认识很多年了。他叫张烨，自号幽泉先生。”

“哼，幽泉先生？我看改叫黄泉先生好了，因为你很快就会下黄泉了！”

“等等！”北斗挡在了男人跟前，抬手道，“不要在这里闹事，小心惊动了衙门。咱们另外找个地方慢慢说话！”

“谁要跟他慢慢说话？”夜娘怒道。

“夜娘，”沁雪上前道，“难道你就不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吗？听北斗师傅的，你们先回家去，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如果他真是你的仇人，你再杀他也不迟啊！”

“那你呢？”夜娘问。

“我还要等个人，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

北斗带着夜娘和张烨下了城楼，沁雪继续留在城楼上。又待了约莫半个时辰，没有等到什么值得怀疑的人，甚至连沁霜都没有等到。沁雪感到很失望，因为原本沁霜和那个打算救沁霜的人都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这两个人都没出现。难道是婉娘偷抄沁霜信件的时候被沁霜发现了，所以沁霜暗中更改了见面的地方了？

回到家里，张烨已经离开了。

“夜娘呢？”沁雪问北斗。

“在她自己房里。”北斗道。

“事情弄清楚了吗？”

北斗点点头。沁雪又问：“到底那位幽泉先生和马玉娇是怎么回事？”

北斗给她倒了一盏茶，递过去道：“一切都要从马玉娇遇上幽泉先生说起。不知怎么的，马玉娇在见到幽泉先生第一眼后就喜欢上了他，并一路追着他不放。他其实已经婉拒过马玉娇很多次了，但马玉娇就是不肯听，依然跟着他。后来他到了不虞城，遇到了一件伤心的事，就颓靡了下去。有一晚，他喝了不少酒，马玉娇又来找他。他也愿意娶马玉娇，以弥补自己的过失。但马玉娇问了他一句话。”

“什么话？”

“马玉娇问他这辈子会不会喜欢上自己。他说不会。马玉娇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人了。”

“就算和马玉娇做了夫妻？”

“对。”

“原来是这样……”

“马玉娇后来就不辞而别了。他也找过马玉娇，但马玉娇每一次都躲着他。甚至马玉娇生了个女儿的事，也是他后来听江湖朋友说起的。那年，马玉娇在大牢里自杀身亡，他听到消息赶来了不虞城。可惜还是晚了，他还是没能见到李夜娘。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打听李夜娘的下落。今晚在城楼，他真的很意外，没想到李夜娘就这么出现在了他跟前。”

“夜娘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漂泊，过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子，想打听她，很难的。”

“是啊。”

“夜娘还好吧？”

“不太好，”北斗轻轻摇头道，“听完了幽泉先生的话，她一个字也没说就回房间去了。”

“只怕，她有点难以接受。”

“好了，我该走了。”北斗起了身。

“对了，你随杨捕头他们去永锋镇抓乌桐，乌桐抓到了吗？”

“抓到了。攒北的这件案子也可以告一个段落了。”北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么……你是不是要回丰照城了？”

“嗯，等明日乌桐过了堂，案子审结了，我就回去了。”

“哦。”沁雪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了。

北斗走了，沁雪来到了夜娘的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夜娘没回应，她试着推了推门，门没锁。她走了进去，在房间里找了一遍，发现夜娘坐在窗台上，双手抱住膝盖，眼睛望着夜空，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

“需要酒吗，夜女侠？”

“不要……”

“这个时候来口烈酒不是更好吗？”

“不要……”

“别憋着，哭出来或者嚷出来都好。”

夜娘吸了一口气，缓缓耸起肩又缓缓落了下去：“你知道吗？我是个多余出生的。我是我娘逼着那个幽泉先生生的。怪不得她一直不肯跟我提我爹的事，因为她不好意思提。我爹不爱她，是她以飞蛾扑火一般的姿态扑上去，却在得知我爹早已心有所属的时候打了退堂鼓。呵，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是幽泉先生的女儿，这是事实。再说，他也一直在找你，证明他是在乎你的。”

“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生出来的小孩，他能有多喜欢？他说找我，真的找了吗？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夜娘不屑地耸了耸肩道。

“北斗说幽泉先生这人很靠谱的……”

“那和尚说的一定是真的吗？你就爱信他，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