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告诉过你娘我心有所属，只是她不信罢了。”

“你帮宋沁霜也是因为宋锦雁？”

“对。因为我不愿再看见另一个悲剧发生了。”

夜娘沉默了下去，起身走去了窗户旁。沁霜似乎有些失望，情绪低落道：“原来……您是为了我姑姑……”

“那么，您的想法是怎样的？如果您真是来帮沁霜的，那么我也可以助您一臂之力。”沁雪问道。

“我今日来就是要和沁霜小姐说妥后面的安排。沁霜小姐要想获得重生，那么就只有置死地而后生了。”

“如何一个置死地而后生法？”

“此法需借助天力，急不得。一旦着急或是去伪造，那么就容易失败。这几日内，必有一场暴雨。雨中带着闪电时，正是我这盘棋活过来时。”

“那么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若婉夫人肯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一切就会变得格外自然。”

“你放心，婉娘也很想沁霜早早远离这是非之地，她一定会配合您的。您且将您的安排细细说来，我去向她交待。”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说妥，张烨先行离去。这时，婉娘派来的人寻到了沉香阁下，沁雪便带着沁霜下了阁，夜娘自去。

往回走的路上，沁霜一直垂头不语，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沁雪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不是舍不得你娘？”

沁雪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先生是为了姑姑才帮我的……”

“不然呢？你以为他喜欢你？”

“我……”

“别作那样的幻想，他不是你的，你们不是一路人。”沁雪劝道。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我可以跟随他的，他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我不怕吃苦的！”

“可他心里有了姑姑，容不下你。”

“我不在乎！”沁霜使劲摇头道，“我不会介意他心里想着姑姑的。我只想跟着他，追随他的脚步去天涯海角。让我做他的奴婢也行！”

“你是这样想的，那他呢？你有问过他吗？”

“这倒还没有问过……”

“感情需得你情我愿，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可我真的很喜欢他，除了他，别的男人我都看不上了……你说怎么办？”

“那得看你是想得到他还是想他过得好。”

“我不懂，这两者有分别吗？”

沁雪拉起沁霜的手，笑了笑道：“小姑娘，你不懂的事情还太多了，再长个两三岁吧，那时自然就明白了。这会儿好好回到你娘跟前去，别叫她再担心了。”

“好吧。”沁雪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正好遇上宋治。宋治草草地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脸色挺不好看的。沁雪暗想，难道北斗那边已经得手了？

再次去那家豆腐铺子时，北斗几个正在商议如何营救李思。北斗果然得手了，宋治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李思等三人正被关在黑骑营的营部大牢内。几人正在商量如何从营部大牢里把人救出来。

沁雪没吱声，默默地坐在旁边听。商量完后，裴安等人自去忙了。北斗给沁雪倒了一盏茶，递上来问道：“今日在宝相寺可有见到那个人？”

沁雪道：“见到了。可你无论如何也猜不着是谁。”

北斗温和地笑了笑，抿了口茶道：“我怕是能猜着的。”

沁雪愣了一下，看向他：“你早猜到是幽泉先生了？”

“他那字……我认得。”

“啊？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昨晚李夜娘也在，说了她会怎么样？以她那暴脾气，恐怕当时就能去把幽泉先生给拆骨了。而且，我虽知道那是幽泉先生的字，但却不知道幽泉先生为什么要帮沁霜，所以这事儿还得你们去见过后向他问明。”

“是为了姑姑。”

“这么说来，幽泉先生对锦雁姑姑也……啊，是也不奇怪啊。想当初，锦雁姑姑可是不虞城第一美人，多少人都想得到的。只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就去了。”

“都是宋公，宋公让她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这才有了那样的结局。幽泉先生正是不想看见沁霜重蹈覆辙，所以才说要帮沁霜离开的。”

“离开的法子想好了吗？”

“先生的法子很周全，应该能帮沁雪安然逃走。”

北斗点点头：“先生是个有智慧的人，他的法子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我能帮上的吗？”

“他说需要是会来告诉我们的。”

“那好，那你先回去吧。我让李还送你。”

沁雪坐着没动，两只眼睛幽幽地盯着北斗。北斗浅笑了笑：“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真的也要去？”

“你说营救李思他们？当然。”

“但对你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你可是名僧，很多人认识的，一旦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北斗轻轻打断了沁雪的话，“但我必须要去。单靠裴安他们几个是成不了事的。我得盯着他们，以防出任何纰漏。”

“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你也得为你自己想想。你若出了事，你师傅怎么办？小满星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换一个更妥当的办法？”

“若再拖沓，李思他们恐怕就救不了了。他们那些人都是忠心耿耿勤恳办事的人。他们为悬阗司卖命了这么多年，不能仅落得这样的下场。”

“到底你们的悬阗司是个什么东西？”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北斗！”沁雪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并将这些惶恐转化成了怒气，“你不能这样冲动！你知道你亲自去黑骑营救人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失手，你再无退路！等待你的只有刑台！如果你出事了，你身边的人怎么办？你手头所管的那些暗探他们又该怎么办？你既然是个头儿，那是不是也该高瞻远瞩一些？”

北斗默默地看着她，等她把火发完，然后才道：“你说的我都思量过，如果我一旦失手，等待我的只有斩立决。我将无法继续照顾师傅和小松儿，但他们还有北仓，玄牍玄晶他们。至于我手底下管着的那些暗探，若我出事了，悬阗司的人自会派人来补任，我无须太过担心。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沁雪的坟，但这可以托付婉娘，婉娘应该能帮我好好照顾沁雪的坟的。”

那我呢？

活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看着你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