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大哥,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吗?”
罗川背着身,站了良久,最后才转回身来语气沉重道:“把信拿出来……”
“信?”
“拿出来。”
沁雪从怀里掏出了那封温热的信,问道:“然后呢?”
“拆开!”
“拆开?这信是给魁元先生的……”
“这信是给你的!”
沁雪嘴角往下一搭,愣住了。
“拆了吧,”罗川心情沉重道,“这信是北斗给你的。没有什么魁元先生,在秦东镇上只有一个姓魁的老人家。他让我把你带到那儿去,因为那儿安全。”
“为……什么?”沁雪的喉咙像被什么给黏住了似的,发出的声音都有点模糊不清了。
“他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他让你拿着一封信去秦东镇上找魁元先生,那就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沁雪心脏狂跳不住。
“意味着他可能要出事了……在他出事之前,要把你送走,送到安全的地方……”
沁雪开始低头拆那封信。她粗鲁地撕开了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信纸,着急地展开一看,信的开头果然不是什么魁元先生,而是——十一吾之盟友。这封信果然是写给她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聊了些老友间会聊到的话,还说能与她结交是三生有幸,末了请她不要生气,一定要好好保重,回白鱼村去过些宁静的小日子。若真忘不了从前还有个朋友叫北斗,就拣一只最素净的海螺,在海螺上刻北斗二字,无聊时对着风一听,准能听到他的声音。然后,就没有了。
她两下就扯烂了这封信,丢在地上跺了几脚。罗川忙拦着她道:“你别这样,北斗师傅也是为了你好……”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这是他的骗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大声质问道。
罗川一脸为难道:“我也憋得难受,我也想告诉你,可北斗当初托付我的时候说了,无论如何要搭成他这心愿,若不然,他到了阴间也会埋怨我的。他还说你是宋六小姐最好的朋友,你若出事了,他没脸去见六小姐了。总之……唉!”
“他到底要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出事?宋公不会立刻杀了他,宋公还需要他!”
“如果宋公已经知道他就是悬阗司上一任大司命的儿子,就一定不会留下他!”
“你说什么?”沁雪脚步往后一顿,呆住了。
“北斗他,他父亲是上一任悬阗司的大司命。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带着他回木兰县壶口镇去了。本来他父亲想等他再大一点时就接到鹿城来。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木兰五镇的惨案。当年,于兰氏灭了五镇,血流成河,幸存者少得可怜。”
“他就是其中一个幸存者,他被天成大师救了……”
“对,所幸老天保佑,天成大师及时赶到救下了他,把他带回了丰照城,做了一个小和尚。两年后,他父亲寻到了他,父子总算相认团聚了。可他父亲却没有把他带走,而是留给了天成大师照顾。因为他父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后来呢?他父亲去哪儿了?”
“被暗杀了!”罗川脸上多了几分恨意。
“被暗杀了?谁干的?”沁雪惊讶地问道。
“据说是南疆刺客。可这件事跟宋意铭是脱不了干系的。他不是亲自动手的那个人,也一定是背后主使的那个人!因为当时北斗的父亲正在查宋意铭,有人向悬阗司告发,说宋意铭在南边边境集结匪党意图谋反。这件事才刚刚开始查,北斗的父亲就遇刺身亡了。他宋意铭说得清楚吗?”
沁雪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么说来,北斗的父亲是……司马兴海?”
“对,司马兴海。北斗原姓司马。”
“他是司马兴海的儿子?”
“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外人很少知道。但不知是谁漏出了消息,一年前宋意铭开始到处打听北斗的身世。我想,应该是有人跟宋意铭告了密。这回宋意铭设局抓北斗,大概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他是司马兴海的儿子,打算抓了他置他于死地。”
沁雪后背上一股寒意窜起,然后袭遍了全身,让她忍不住搂住了自己的胳膊。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在微微颤抖。
“薛娘子,你还回去吗?”罗川问。
她看向罗川,眼神无比坚定:“回,当然要回。我说过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出来!”
“那好,那咱们这就回去!一定还赶得急!我去准备些干粮,准备好了就走!”罗川说完快步向驿站内走去了。
沁雪蹲了下去,从地上捡起了那封信的残骸,轻轻地抹去了上面的泥巴,再小心翼翼地收进了信封里,揣回了她的怀里。她用力地在信的位置摁了摁,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股酸楚,眼眶里微微湿润了——北斗啊,你怎么能这样抛下了我?我一定要回不虞城去,同你好好算一算这笔帐,你等着。
回到不虞城时,已是第二日上午。沁雪决定当晚就营救北斗,以免耽搁出了别的事情。罗川立刻为她召集来了所有可以用的人,她画出了宋府的地图,详细地给每一个人分派的任务。忙完这些后,已是晌午了。她这才感到疲倦袭来,和衣倒在榻上睡着了。当她惊醒时,一个鱼挺坐了起来,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太阳还没完全落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醒了?”夜娘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她坐在榻的一个角上,背靠着两面墙,抄着手。
沁雪扶了扶有点发昏的脑袋,打了个哈欠道:“什么时辰了?”
“不着急,你还能再睡会儿。”
“不睡了,我想再看看那张地图。”沁雪起身走到了那张长桌前,桌上平铺着她画的地图。旁边有茶水和电心,她顺手拿起来就吃。
“这张地图还有什么纰漏吗?”夜娘问。
“应该没有了,该画的我都画下来了。”
“你怎么会对宋府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