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对付公主,而只是想查清楚黑鹿灵这件事。早几年前,他就听说了黑鹿灵这个地下组织。他追查到陈梁府里有人与黑鹿灵有关,但后来却始终查不出到底是陈梁府里的谁。这时候,有人告诉他,其实景宁公主就是黑鹿灵的头目。他本人不太相信,于是决定监视起景宁公主来。傅从文一直想巴结他,他便找到傅从文,让傅从文去安排这件事。”
“这么说来,傅从文是他杀的?”
“不是。”白侍卫摇摇头。
“不是?”
“他没有必要杀傅从文不是吗?就算后来被景宁公主知道是他指使的,那又如何?他是为了查黑鹿灵才这样的,景宁公主能怎样?”
沁雪觉得这么说有道理。六安王的确没有必要杀了傅从文来掩饰自己。以他在朝中的分量,即便景宁告状到陛下那里,恐怕陛下也会一笑了之。
“那会不会是他和傅从文之间还有别的事情,促使了他杀傅从文?”沁雪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白侍卫笑了笑:“我要告诉你的是,六安王真的没必要杀傅从文。现如今,他也在追查到底是谁杀了傅从文。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从傅从文身上着手,而不是去查六安王。”
“你很不喜欢我去查六安王吗?”沁雪带点挑衅的口吻说道。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你愿意查谁不查谁,我和殿下都管不住。但你死追着六安王查也查不出傅从文死的真相,反倒让真凶逃之夭夭了,那多不划算。到时候六安王得罪了,真凶也没查到,岂不坏了你薛幕令的好名声?”白侍卫一脸友善的笑容说道。
“这是殿下的意思吗?”沁雪回头去看了看那一直穿梭于各个书架之间,没有吭声的白湖。
“是,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让你不要再去打扰六安王了,若你执意如此,那么下回遇到李夜娘的时候,殿下就不会当没看见了。”
沁雪向那个白色的身影投去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眼神:“殿下与六安王交情匪浅吗?”
“殿下在十几岁的时候便认识了六安王。虽不常见面,但一直互通书信,算得上是知交好友了。但你别误会,薛幕令。殿下不让你查六安王并不是因为他是殿下的好友,而是傅从文一事确是与六安王无关。”
“哼,”沁雪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个轻讽的笑容,“殿下说无关就无关吗?我更相信证据。也许殿下过分相信了自己的好友而忽略了事实呢?劳烦白侍卫转告殿下,多谢他昨晚放了夜娘,这人情我早晚会还的。至于查不查六安王,那就要看他与傅从文的死是否有关了。不打扰二位看书了,我先下去吩咐人准备茶点了,告辞!”
刚出那楼门,夜娘便从旁边窜了出来:“怎么样?他们说了什么?”
沁雪一副冷漠的面孔说道:“他们不想我查六安王而已……”
“就这样?”夜娘有点不相信。
“他们说傅从文是六安王的人,但不是六安王杀的。”
“那一直监视公主的人就是六安王了?”
“没错!”
“六安王为什么要监视公主?”
当天夜里,景宁从宫里回来时,沁雪把六安王为什么监视她的原因又说了一遍。她听完后,愣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时,她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原来是这样……”
“公主不生六安王的气?”
“本宫生气又如何?本宫能拿那个六安王怎么样吗?你可知道现如今他在陛下面前有多得意?就拿今晚这场宫宴来说吧。他原本只配坐在左侧第六席的,但陛下却把他安排在了左侧第一席,与宝平王面对面。你没瞧见宝平王那脸色,啧啧,简直是想一口把他吞下去!”景宁一面说一面摇起了头。
“陛下如此宠信六安王,自然会让宝平王不高兴了。宝平王是陛下的长子,是储君,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他面前嘚瑟呢?”
“所以啊,那个六安王都能到宝平王跟前嘚瑟,更何况是本宫面前了。罢了,罢了,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本宫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了。还有,你也别去查他了,听白湖殿下的没错,不要去招惹他,省得给自己招惹麻烦呢。既然傅从文不是他杀的,他自己也在追查凶手,那么咱们就没必要去管了。到最后,他一定能查出个结果的。哎呀……”景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长了胳膊,左右摇了摇她那一头珠钗道,“可累死本宫了!本宫要歇着了,十一你也回去歇着吧!哎哟,天天往宫里跑本宫可受不了了!”
沁雪退出去时,鲍氏也一块儿跟了出来。鲍氏把她请到了隔壁小轩中,又屏退了在小轩中打扫的婢子,似乎有什么秘密要说。四下无人时,鲍氏才开口道:“关于那傅从文,我倒是听见过一些闲言碎语。”
“是吗?您请说。”沁雪立刻来了精神。
“我常跟公主进宫,公主和其他夫人去闲聊的时候,我也会跟那些夫人的婢子奶娘闲聊。我曾听蒋夫人身边的那个婢子提过,说有一次蒋夫人吩咐她送一些布料去给傅从文家的那位夫人,当时她正在跟傅夫人说话,傅从文忽然冲了进来,脸涨得绯红,冲傅夫人发脾气说:‘全都错了!全都错了!你这是算的什么玩意儿?你今日可把我坑苦了!你知道魏司监怎么奚落我的吗?’刚说到这儿,他忽然发现还有个外人站在那儿,赶紧住了口,甩了甩衣袖就走了。那场面真的是十分尴尬的。后来,她把这事儿告诉了蒋夫人。蒋夫人一脸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那傅从文就是个半吊子,他观测星相占卜算卦的本事真不如他家那位少夫人呢!’”
“为何这样说?”
“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外面一直有传,说傅从文对占卜测星完全没有兴趣,在这方面只学得一点皮毛罢了。他之所以还能在祭天司混下去,是因为他家那位少夫人。那位少夫人才学很高,对星相八卦什么的很在行,一直在默默地帮着他,要不然他早在祭天司混不下去了。不过这都是传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觉得告诉你要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