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脸上透出一丝担忧:“那本宫该怎么跟阿品交待呢?”
“公主已经尽力了,”沁雪安慰道,“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是小孩子了,她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话虽如此,但本宫还是有点放不下,更何况……”
“更何况,她是投在了华莹门下?”
景宁面带愁容地点了点头:“华莹那个人十分要强,在外有刚正不阿的美名,对内她是六亲不认,只认对错,是一个特别不近人情的女人。德银到了她手底下,本宫真不知道她会把德银变成什么样。”
“公主之前说过跟华莹有过节?”
“那是早几年的事了。阿品去后没多久,阿品以前的一个部下来投奔他,因为阿品不在了,本宫做主收留了他。当时城里发生了几件盗窃案。华莹怀疑到了那个人的头上,并私下将此人抓到了悬阗司去,硬要说他是敌国细作。本宫当时非常生气,直接闯到了悬阗司问她要人。她起初态度十分强硬,完全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也没那么容易示弱,坐在悬阗司的明镜厅里不肯走。半日之后,悬阗司的大司命出来了,他让华莹放了那个人。华莹搬出了许多理由,但都被本宫一一驳了回去。之后,她不得不放人。打那之后,她就看本宫不顺眼了,仿佛觉得本宫也是细作似的。哼,一个一辈子都没人爱的女人可能就是一块冰,自己融化不了自己,别人也不肯来帮忙,然后就一直做冰了吧!”景宁不屑地笑了笑。
“这样的一个人,是看上安姑娘什么了才会收下她?”
“谁知道呢?总之本宫很担心啊……”
“她在悬阗司是个什么身份?”
“她是悬阗司四使之一,还是唯一的女使。在四使手下有各有十二个巡卫和十二个探卫,供他们差遣使唤。你对华莹这个人很感兴趣吗?”
“不是,只是随便问问。”
“最好不要跟她打照面,跟她碰面准没好事儿。但愿德银能迷途知返吧。她要是肯回来,我这陈梁府还是会容她的,唉,你回去歇着吧!”景宁轻轻叹了一口气,朝沁雪摆了两下袖子,沁雪知趣地退出了小轩。
走出院子时,夜娘已经等在外面了。
“去过货栈了?”
“去过了,货栈的伙计说信是从白鱼村送来的。”
“不可能!”沁雪很肯定地摇摇头。
“在货栈的册子上是这样登记的,我让他翻给我看了。”
“看来耍把戏的这个人很小心,为了不露出一丝马脚,把每个细节都想到了。可惜,唯独没想到咱们会和仲春预先设下暗号。”
“你觉得会是谁?”
“不想让咱们留在鹿城的人,还会有谁呢?”
“你是说六安王?”
“今日不去会他了,我有点累,明日再去!”
沁雪觉得这样的把戏实在是无聊又幼稚,她需要去提醒六安王,不要小瞧她,不要拿那些无聊的把戏来糊弄她,毕竟她终究会成为他最强劲的敌人。
赤川大道外,一条笔直的大街横着往两边延伸开来。这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但一拐进赤川大道,就变得异常冷清萧条了。因为赤川大道再往前过两个门,就是宫门了。沁雪打算在这里等六安王,因为六安王过一会儿就会下朝出宫,经过这里。
有马车从赤川大道那边来了,沁雪已经注意到了。但那辆马车并非六安王的,六安王的马车她很熟悉。她望了一眼那辆马车后,收回目光继续跟自己对弈。她所处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棋馆,供茶和棋。
马蹄声在棋馆门前消失了,有两人进了棋馆。但沁雪并不打算抬起头来看看到底是谁,因为她今日的目标是六安王。除了六安王,任何人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可是,有人主动走到了她面前。
“白侍卫?”沁雪有点意外,居然是白潜。她不久前终于知道了白侍卫的真名了。
“这么巧?一个人下棋?”白潜笑问道。
“是啊。白侍卫也是来下棋的?”
“我家殿下想请你一起过去对一局,怎么样?”白侍卫指了指二楼。
“多谢殿下邀请,但今日我另有要事……”
“你是在等六安王吗?”
沁雪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
“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去问我家殿下吧,请!”
看来是逃不掉了,只能上楼去会一会那位殿下了。
来到白湖面前时,棋盘已经被清空了,貌似是要先对弈一局再说。沁雪只好从了这殿下的心愿,心不在焉地开始落棋。起初她想尽快输掉,但后来随着棋局的推进,她渐渐有了战斗之心,竟与白湖胶着比拼了近半个时辰。虽然最后她还是输了。
“薛幕令的棋艺真是不简单。”白潜在旁恭维道。
“还是殿下更胜一筹。”沁雪拱手向白湖行礼道。
“要不再来一局?”
“不了,我今日来此是为了等六安王的。”
“六安王被留在了宫中,会不会出宫还说不定。”
“这么巧?”
“薛幕令……”白潜正想继续说下去,白湖却抬手打断了。白湖示意白潜可以先出去了,白潜犹豫了一下,起身退了出去。
沁雪倒好奇起来了,这位殿下是要亲开金口跟自己说话了吗?
可惜,不是这样的,这位殿下还是用写的。白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沁雪伸头一看,上面写道:你找六安王做什么?
“想问他点事情。”她道。
纸上又写:问什么事情?
“这是我跟六安王之间的事,殿下也要过问吗?”
纸上又写:是信吗?
她有点惊讶:“殿下知道信的事?”
纸上又写:蠢。
她微微皱起眉头:“殿下是说我蠢吗?”
白湖摇摇头,写道:六安王。
她很意外,在白湖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打量着道:“您敢说六安王蠢?您跟他不是知交好友吗?”
白湖继续落笔:你离开鹿城吧。
她的回答一如从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