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摘不摘?”夜娘在旁边怂恿道。
“别打这样的主意,赶紧往前走吧!”沁雪很快将划过她心底的那个念头拨开了。
“你不好奇吗?”
“我没什么好奇的。”
“你真不好奇啊?”夜娘好像还有点不甘心。
“他长什么模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他长什么模样,他都只是白象国的白湖王子而已,他不会是其他人。我对白象国的白湖王子长什么模样没什么兴趣。”
“等等!”夜娘停了下来,扶着一处露天摊位的灶台喘气道,“你真的不想看看他的侧脸?也许看了,你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奇怪的念头了。”
沁雪也大汉淋漓,沉沉喘气道:“我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了。我的北斗星一直就挂在天上,有他指引,我不会迷路了。所以,白湖和他像不像已经不重要了。就算白湖和他长得像又怎么样?那只是白湖,不是他。再说了,这么做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你夜女侠也不屑做这样的事吧?”
“我只是担心你,我对他长什么鬼模样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夜娘的声音在有字之后沉没了下去。她忽然把白湖往灶台边上一靠,机警地盯着前方,右手轻轻地拔出了短剑。可就在这时,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去死吧!”夜娘大喊了一声,向黑衣人冲去。
沁雪随手操起了灶台上的一只大铁勺,将白湖护在了身后。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她头顶上劈来一剑,她用铁勺一当,只听见咣当一声,铁勺断了。带勺的那一截飞出去了老远,她自己也因为冲力而撞在了灶台壁上。黑衣人第二剑下来时,白湖忽然出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他立刻被踹出了六七步远。
白湖醒了过来,但整个人很不好,连站起来都相当吃力。可当那个黑衣人再次冲过来时,他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一手推开沁雪,一手抓起灶台上的那只大铁锅向黑衣人砸去。铁器的碰撞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震撼了整条小巷子。趁黑衣人还没回过神来时,白湖抓起沁雪的胳膊,往巷子深处的黑暗中跑去。他跑得很吃力,一滴一滴的黑色液体不断地从他衣裳里滴落下来,浓浓的血腥味儿让沁雪意识到他正止不住地在流血。
那个黑衣人追了上来,他们只能拼命往黑暗的深处跑。好在白湖很熟悉这一带,领着沁雪七拐八拐甩开了那个黑衣人,最后瘫倒在了一家染布坊的晒场旁边。沁雪发现白湖再次失去了意识,赶忙扒开他的衣裳寻找伤口。伤口在左腹部,口子不长,但冒血冒得很厉害。
沁雪翻过了这家染布坊的墙,找到了一些白色的布,拿回来给白湖暂时包扎上了。血已染红了白湖那件金边素白袍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团团黑色的污垢。她麻利地替白湖脱掉了外面的袍子,并藏了起来,以免血腥味儿过浓招来那个黑衣人。然后她又翻了一次墙,从晒场扯回来了几块布料,用它们盖住了白湖。忙完这一切,她发现自己累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一屁股坐在沙袋上,张着嘴,大口喘气。
四下里很安静,只有她微微的喘气声。一抹月光落在了白湖的银面具上,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她怕被黑衣人发现,用自己的一张手绢轻轻地盖住了银面具,这下,所有的东西都沉入了昏暗中了。
但是,她依然能看见白湖的脸,准确来说是下半部分脸。微微挺耸的鼻子,薄而有形的嘴唇,偏瘦的下巴,她猜测白湖没毁容之前也应该是个俊朗的男子。说实话,就鼻子和嘴巴来讲,和北斗还真的挺像的,只是下巴的轮廓不太一样。北斗偏圆一点,而白湖显得削瘦一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情,在这世上难免会有两个人长得略微相似,也许白湖和北斗就是这样。
忽然,白湖微微喘息了起来,应该是伤口处的疼痛引发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沁雪担心被黑衣人听见了,忙伸手去捂住了白湖的嘴巴,然后回头张望,看看黑衣人是否循着声音找来了。就在她全神贯注地打量时,一股冰凉忽然爬上了她的手背。她转回头去,发现白湖正用右手握住她捂着白湖嘴的左手。她愣了一下,触电般地缩回了左手。白湖的手像失去了依靠似的开始在空气中抓寻,好像想把她的手给抓回去。
看着那只手不安地,吃力地在空气中摸索,像个盲人一样瞎抓瞎薅,她有点于心不忍了。伸过手去,飞快地抓住了那只不断寻找的手,轻轻地摁在了白湖的心口上。这下,那只手踏实了,白湖也踏实了。她静静地看着白湖那张脸,又想起了之前十二公子问的那句话——“你们到底是敌是友?”
“你到底……是敌是友?”她轻声嚅嗫着。
最后,出现在巷子口的是白潜。他们终于得救了。
驿馆内,沁雪小心地为夜娘包扎着。
“不疼吧?”沁雪担心地问了一句。
“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只管上药!”夜娘毫无惧色道。
沁雪小心翼翼地将棕黄色的伤药粉抖在伤口上,让它们能均匀地覆盖住这条伤口,然后拿起干净的细纹布条轻轻地扎上了。她道:“大概得三五几日不能沾水了。最近你就别出门了。”
夜娘仍无所谓道:“这点伤真不算什么,哪里就不能出门了?要成了象牙王子那样,大概就不能出门了。”
沁雪将双手浸在铜盆里,一面洗手一面深思道:“今晚是谁想要白湖的命呢?”
“我估摸着他得罪人了。不过他跟六安王交好,难免会得罪人的。城里看不惯六安王的那可多了去了!我猜会不会是大祭司府?”
“大祭司府?”
“大祭司府很嚣张啊!你忘了,”夜娘冲沁雪抖了抖眉毛,“上次他们就朝咱俩动过手,根本无视鹿城的法纪,这种人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白象国的王子殿下吗?”
“可大祭司府为什么要取白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