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陵巴人？”沁雪打量着问道。

“正是在下。”

“你我素未谋面，为什么要约我到这儿来？不要绕圈子，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

男人向坐在窗边的夜娘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警惕。沁雪道：“你任何事情都可以当着她的面说。要不然你就不用说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男人放松了一点点，换了个坐姿开始倒茶，“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联手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六安王是你的仇人，对吧？”

沁雪机敏地盯了对方一眼：“你去打听过我？”

“为了自己的相好来到鹿城报仇，薛幕令的事让我很感动啊！”男人抿着茶，眼含笑意道，“在世上会相夫教子琴棋书画的女人多得不能再多了，但重情重义的女人可就少了。”

“不必恭维我，说事情。”

“我想跟你联手设一个局。目标是两个人，六安王和白湖。”

沁雪双眸微微张大，忽然间好像明白这男人是谁了：“你是孟召？”

男人有点意外，眨了眨眼睛道：“你知道我？”

“你真的是孟召？”

“看来咱们很有缘啊！”男人笑呵呵地放下了茶盏，“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我们的仇敌还一对好朋友。这样一来，就给了我们联手的好机会了，不是吗？”

“你想杀白湖？”

男人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咬着牙齿道：“我做梦都想杀了他！”

“但您应该知道，我曾救过白湖。”

“这没什么。因为你并不是白湖的什么至交好友。如果给你机会选择，在杀六安王和救白湖之间，你一定会选择杀六安王的，对吧？”

“对。”

“那咱们之间就没有任何阻碍了。这可是天赐良机，是你我报仇雪恨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就还要在鹿城等。我知道这种滋味……”孟召身子前倾，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右心口，“那种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在面前走来走去却不能扑过去一刀捅进他胸口的滋味！很难受，比死还难受！你愿意继续忍受着这样的煎熬在鹿城白白等下去吗？”

“说说你想怎么办。”沁雪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干脆！”孟召向沁雪竖起大拇指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既然你有心合作，那咱们就得事先把话说清楚了。无论成败，都不能找对方麻烦。还有，为了一表诚意，咱们得先签下一个契约。”

“什么契约？”

孟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纸，送到了沁雪面前。沁雪看后，抬眸瞥了他一眼：“是什么契约？我怎么觉得像是什么巫族的咒术。”孟召呵呵笑道：“这的确是我们的一种咒术。我们与别人结盟都是用这种咒术来确立关系的。只要你一点血，这个咒术就成了。事成之后，我会毁掉这张羊皮纸，咒术也就消失了。”

沁雪凝着那张羊皮纸上古怪的图案和文字，陷入了沉思。夜娘走了过来，半蹲在她身边道：“没有必要签下这种契约。谈不了，咱们就走。”

“要想做大事当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薛幕令在这件事就犹豫了，那还谈什么找六安王报仇呢？还是尽早离开鹿城吧！”孟召开始用激将法了。

沁雪抬起头来，眼神坚定道：“好，我签。”

“薛十一……”

“我拿定主意了。”沁雪抬手打断了夜娘的话。

“爽快！”孟召朝沁雪再一次竖起了大拇指。

“契约签完之后，孟召公子可以说一说你的计划了吧？”

“当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详谈。”

签完契约后，孟召收起了羊皮纸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举起茶盏道：“来，为咱们的联手喝上一盏！”

沁雪浅酌了一口，放下后说道：“你对你自己的计划那么有信心吗？我听说你刺杀过白湖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失手了。”

孟召叹了一口气，有点沮丧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命好，每一次都只差一点点。就拿上上次来说，我已经用带毒的哨箭射中了他，他却还没死，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鹿城里，可恨！我后来找着了卖给我毒药的那个人，我把他给杀了，因为他给了我假药，那个混蛋坏了我大事！”

“白湖没死，你就觉得他给了你假药？”

“那肯定是假药。不是假药的话，白湖为什么没死？他当初卖给我的时候夸口说，只要沾上那么一点点，半柱香的时间内一定死！结果呢？白湖根本没死！”孟召气得敲起了桌子。

“看来白湖还真是命大。”

“所以这回咱们得计划周全一点，务必要让他和六安王都死！”

从清泉酒馆离开时，夜娘追着沁雪问道：“你为什么要签那个莫名奇怪古里古怪的契约？你就不怕被他诅咒或者坑害了吗？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你从前很清醒的啊，今天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万一哪天他拿着那张你签下的契约去告发你，你还怎么说得清楚？”

沁雪停下脚步，神色凝重道：“你也听见了，不签契约他就不会告诉我他的计划，也就不会跟我联手。所以，我必须得签！”

“要杀六安王，咱们还有很多机会，不一定非得跟这个人联手吧？他是白象国的通缉犯，是白湖的仇人啊！万一被抓了，招供出你，你可怎么办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夜娘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眨了眨那双惊愕的眼睛道：“你想反杀他？”

“他是白象国的通缉犯，手上血债累累。如果不及早将他绳之以法，谁也不知道他会在鹿城做些什么事情出来。就像当初的冯明章一样，疯子杀人是不需要足够的理由的。所以这一回他的目标是白湖，我的目标就是他！”

“但你这样单枪匹马地去和他斗，你会很吃亏的。不如咱们把这件事透露给白湖，让白湖去和他窝里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