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道:“我还要问他点事。”
“不要那么啰嗦,有什么就问!”
沁雪上前两步,目光幽冷地看向六安王道:“我要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陷害北斗的?”
六安王扶着旁边的长桌,弓着身子,脸色发白白微微喘息道:“说到底……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北斗……”
“说。如果你肯说,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没有人,没人指使我杀北斗……”
“这么说来,是你自己要杀他的对吗?”
“他不能留下,他是个极大的隐患。在南边,他有很好的声誉,有极广的眼线分布。只要他一挥手臂,南边会有很多人愿意跟着他。换言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南边兴起一个小国家,自己为王。所以,我一定要除掉他!”
“可他从来没想过当什么王!”
“这我管不了,反正他不能留下。留下会对我们明照国不利。”
“不要再跟他啰嗦了!”孟召不耐烦道,“送他下去,让他到阎罗殿去向你的北斗忏悔去吧!”
“我再说最后一句,”沁雪拔出了那把漂亮又小巧的匕首,步步逼向六安王,“你就算杀了北斗,你也得不到这个天下,因为你不配!夜娘!”
最后两个字是她用尽力气高喊出来的。在她喊出这两字的同时,她忽然转身将手里的匕首向孟召扔了过去。孟召完全没反应过来,躲也躲不开,匕首就从他耳朵旁边飞过,擦出了一道口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夜娘从房梁上跳下,捻弓搭箭,从背后向孟召射了一只羽箭。但被孟召身旁的一个侍从挡了,没有射中。
孟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所有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脸上,脸变得又黑又红,像只凶恶的野兽。他暴躁又愤怒,哗啦一下拔出了短剑,指着沁雪大喊道:“你这个女人!你居然背叛我!你别忘了你在契约上摁过手印的,你不怕被诅咒吗?”
“我根本不怕你的契约。孟召,你束手就擒吧,你是逃不出鹿城的!”沁雪高声道。
“你难道不想杀六安王了?你的仇不用报了?”
“我还没有沦落到为报仇就丧心病狂的地步!”
“天,你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样?天下所有的女人不都应该是那种死了男人就发疯的人吗?你深爱的北斗死在了那个人手里,你居然没有恨他入骨,你真是不可思议,你简直不是人!”孟召非常激动,非常地狂躁。
“我当然恨他,但我更不想看到你在我们鹿城里杀掉一个王子!你逃不出去的,孟召,我劝你放下手里的兵器!”
“休想!”孟召瞪目道,“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把白湖给杀了,报我孟氏一族的血仇!都起来吧,我的勇士们,复仇的时刻到了!!”
这一声唤后,原本已经倒下的几个身穿学子服的人又站了起来。他们脱掉了身上的学子服,扯掉了发带和伪装,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原来,这些就是孟召一早安排进来的人。他们纷纷冲到圆形平台上,将所剩下的几个还有些清醒的人包围了起来。这其中包括沁雪,六安王,白湖以及白潜,夜娘。而余下的人全部都已经被香迷晕了过去。
白湖趴在桌上,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孟召仰头大笑道:“白湖,你今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了!我剑尖上的毒已为你涂抹好了,我很用心地涂了三遍,每一遍都很仔细。我对天发誓,这一回你绝对跑不掉了!来两个人,去把白湖给我拖过来!”
走上两人,正欲架起白湖时,白湖忽然跃起一个旋风般的回旋,这两人就嗷地倒地了。孟召一愣,脸色大变:“你没事儿?”
白湖目光幽冷地瞥了孟召一眼,从桌子后跃了出来。这时,白潜也站了起来,面带蔑色道:“就你那点鬼把戏能怎么样?跟三岁小孩子玩玩还行!”
“你们……”孟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但本王不得不承认,”六安王也收起了那副病弱的样子,将一直摸着心口的手放了下来,反背在了身后,十分傲慢地挺起了胸膛,“你的这个鬼把戏还是有一点高明的。可惜啊,不足以对付我们。”
“你们三个……”孟召这下彻底懵了!
沁雪却一点意外和惊慌都没有。她说过,今天也许她只是个看戏的,真正的主角不是她。她默默地往后退去,预备看一场绝妙的好戏。
“你们怎么会没事儿?难道你们一早就发现了我的计划?是那个女人告诉你们的吗?”孟召气急败坏地指着沁雪问道。
六安王上前一步,抖了抖衣袖又把手背身后了:“不需要她告诉我们什么,我们自然有办法查到你的那点鬼把戏。你利用了这大厅里的壁画是吗?”
孟召的脸色再也没这么难看过了,像被泼了水散了墨的壁画,红红绿绿混杂在了一起。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你的对手是白象国的白湖殿下,”六安王向白湖那边抬了抬手,好像在介绍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你杀了他这么多次都没杀死,他的睿智你还没见识够吗?正是他,发现了你的秘密。”
白潜接过话道:“为了举办这次演梦大会,学府里有人提议更换大厅的壁画。这个提议得到了准许,于是学府便派人开始重新绘制。这个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怀疑,唯独引起了我们殿下的怀疑。他让人刮下了一点壁画上的颜料,在颜料中找到了一种叫鹤驼的毒药。这种毒药易溶于水,在低温时不会有毒,只会散发淡淡的香气。但如果将它和另一种叫白脂宁的毒药混合在一切并加热的话,就会产生一种无色但有味儿的毒烟。这种毒烟会让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昏迷,就像在场的这些人一样。你处心积虑地安排了一个自己人去绘制壁画。这个人暗中将鹤驼加入了颜料中,鹤驼是红色的,与朱砂混合谁也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