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元阳回味皇帝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少时，与太子相处，父亲要求凡事不可出头，不可争强好胜，要保全太子颜面；年长些，元阳自懂得韬光养晦，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身手，防的就是今天。

然皇帝的命令，岂敢不从。

“既是陛下信任所托，元阳万死不辞，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满意，“回去安排一下，择日出发，此事你知朕知，密函稍后送到。”

……

密函送到时，元阳正在与元心下棋，元阳感叹皇帝狡猾，天家之密函竟然藏于他商铺的账目中。

元阳不愿看，收于袖中，也没了下棋的心思。

元心善于察言观色，“二哥有心事吗？”

“嗯，过几天要出趟远门，这残局，且留着吧。”元阳鲜少面露低沉之色。

“去哪？”

元阳不语，此去凶险，“去趟江南，四月凤凰花就开了。给妹妹带回来几朵。”

“可是路途遥远，花回来就谢了。”元心拿来棋谱，记录着这一盘残局，“二哥跋山涉水，就为了看朵花？怕是又与你的生意有关吧？”

元阳苦叹，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对啊！不赚钱怎么置地买铺子娶老婆？”

元心撇嘴，“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嫁给你。”

元阳扔了枚棋子，砸到元心脑门上，“说什么呢你！”

“哎呦！疼死了！”元心不想理他，起身要走。

“反应这么慢，这都接不到！”元阳叫住了妹妹，“你站住，我不在，你不要闯祸，把阿金留给你有个照应。好好练功，学棋，射箭。”

元心诧异，二哥平日没个正形，怎的今日如此反常，但懒得多想，“知道啦！真啰嗦！”转头毫不留情离开了…

……

元阳叹息，少年不知愁滋味。拆开了密函，皇命有三：第一，将二皇子祁祥从大营皇宫接出。第二，拿到南境十三城边防图。第三，于大营王宫内寻到一痴傻女子，杀之。

早年在江浙，元阳外祖母常出入寺庙，庙里的老和尚为元阳占过一卦，元阳骨骼清奇，练武的好材料，但手中不要占上血腥，否则一生为五蕴炽盛苦所累。

有苦不能言，晚饭都没吃，元阳一个人躺在床上，思量。不给一兵一卒，一计一策，把二皇子从宫里掳出来，还要偷城防图，盘算一番，不是不可行。只是这痴傻的女子，何其无辜。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元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此事不成，轻则殒命，祸及家人，重则延误战机，殃及无辜百姓。如此，千古罪人，可不能当啊。

……

同样失眠的还有宿在同院的紫缨。在院中的梨树下等了许久，也不见元嗣来赴约，等着等着点点殷切就消散了。位高权重的大人怎么会在意与一个小小舞姬的约定呢。回到房中，熄了灯睡下了。

元嗣今日被卷宗耽搁了，复查正月以来的案件卷宗，有件棘手的花了几个时辰，夜色深了，元嗣猛然想起与紫缨有约。匆匆赶回时，正瞧见紫缨房中的灯灭了。

元嗣心中失落，想必紫缨忙了一天也累了，明日还要去大理寺，可能又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