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Mark事件，Vivi开始反思，她承认太自负了，一直认为即使凭一己之力，也能胜券在握，而且她一直把毕淑敏的那句话“一个人也要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只是一种情怀，真正做事情，还是要群策群力，定下规矩，不能她自己一言堂。

下午回去的路上，她对托尼说：“托尼，我今天做个非正式的检讨，Mark的事情是我个人冒进引发的，虽然事情已经处理结束了，但是成因还是存在。起初接受了你的邀请，我一心只想着尽快把都汇的团队建起了，按计划实施我们定好的目标，并没有考虑到管理企业并非只是简单地组件团队和完成组织目标，所有在很多问题上并没有征询你的建议，有时候甚至没有尊重你的建议，所以才造成了艾斯项目上的问题。作为职业经理人，我没能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我很抱歉，也愿意承担因此造成的所有损失。”

托尼认真地听着她的检讨，一脸宠溺地看着，等她说完才温柔地对她说：“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所有的管理过程都有可能出现问题，我们只要不断复原当时的工作场景，查漏补缺完善它就可以。另外，你当初的决定是公司行为，并非个人行为，我是授权给你的，所以任何后果，我都必须承担。毕竟投资并非每一次都会盈利，而且这件事并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而且提前暴露出来也未必就是坏事情！所以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你的斗志和判断！”

卫灵摇着头不同意托尼的看法，她说：

“托尼，我现在对你而言是由糖衣的，现在这个阶段怎们尝都是甜的，但是都汇的管理就是出了问题，所以一定要从根上改，所以说关键还是从我这里改。首先在战略的定制上，机会和风控问题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能由咱两说了算，尤其是风险评估的事情，一定要让整个管理团队和财务人员参与进来。”她停顿了一下又说：

“用人、分工和权责问题上都要制定一套完整的管理系统，激励制度方面我甚至希望能调动一线的员工一起参与，可能参与的方式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你也看到今天早上我们去的时候，帕蒂和米拉的状态，既然他们选择了在都汇，我觉得我们有责任把他们的未来和成长放进我们的人力战略里。对于那些出来打工的人，他们需要企业的认同，也需要由归属感和参与感，只有他们身在其中，才能乐此不疲地把自己的精力和智慧奉献出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同意的意见，也给我一点时间和大家一起完善。”

托尼认真聆听着，最后问她：“你看，咱们其实是一家马路派咨询公司，咱们的优势就是现在有的这些人员都是实战人员，所以在你说的这些问题上，我觉得前期没必要太上纲上线，毕竟咱们人少，灵活一点好关系，如果你要系统化管理，可能就产生审批流程的成本，决策上也比较满。所以我的建议是在框架性的东西可以先出来，再通过不断的探索逐步完善细节。不然可能会又出现教条化的情况。”

托尼沉默了一会严肃地说：“Vivi，决策失误就是试错的过程，我们刚成立不久，各种情况都完全不确定，出现失误真的是难免的，也肯定会产生试错成本，但是咱们至少知道这种办法行不通，这就是我们的收获。作为一家企业的管理者，经历了决策学习的过程，才有机会成长，让后期的决策更有效。”

卫灵觉得托尼的说法也不无道理，那么就是说他们两个在尝试了一种折中的办法，不管是试错还是修正，卫灵都第一次感觉到组织变革的复杂性，又担心出现朝令夕改的情况。但是无论如何，她和托尼的博弈中第一次出现的表面的均衡的状态。此刻，她抛开两个人私人关系，重新思考两个人的沟通。她问托尼：

“如果抛开咱们的私人关系，你对我支持还会是这样吗？我现在探讨的也是一个管理问题，所以你不能敷衍我！”

托尼很坦诚地说：“不会，我没办法对其他任何一个职业经理人像对你一样，因为你不是我的职业经理人，你对我而言，独一无二，我愿意为你押上身家性命！你可能会觉得这不理智，其实有时候生意场上，很多失败其实不是事情不能为，而是大家相互认为不可以托福终生，但是你是一个例外，你有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斗志、果敢和智慧，你还有我。你不应考虑太多，有些事情，就是命运聚合，求是求不来的！”

因为车子要转弯，托尼停顿了一下，打了转向灯直行后，接着说：“我一直想问你，咱们的业务类型能不能精简一下？”

卫灵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确认道：“你是说我们的业务战线太长了？”

“嗯，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在我们现有的基础上，能不能只做战略咨询和互联网转型咨询两块？战略方面咱们现在本身有市场，互联网转型咨询不是我们的强项，但是我觉得可以想办法嫁接，这一块的市场在未来十年里还是非常有前景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丢掉财会类、技术类的业务吗？”

“对的，这两块，技术方面我们并没有优势，财会类的门槛太低，同质化现象太严重，我们如果和这些公司抢食，其实是降低了公司的屌性，也是让自己变成别人的廉价劳动力，所以我建议你考虑一下。和你所说的组织变革相比，我觉得这一点可能会更重要，但只是我的个人建议，至于你怎们决策我并不干涉。”

这一点是，卫灵倒是没有着重去思考过，于是他说：“这一点上我觉得我能认同你的看法，毕竟咱们和市场中的竞争对手是重复博弈的，我们能精准地定位自己的战略和业务模式，实际上也是在进一步描绘更加准确的竞争对手的画像，这样在打法上可以更加集中准确。但是内部管理的问题上，我觉得不管是框架还是具体道工作场景，我们都不能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可能把企业带入高风险的这些已知因素，我完全是零容忍的。”

托尼看着她全情投入工作的样子，帅气睿智，再看看她脸上脖颈未愈的伤，心疼！忍不住伸手摸着她脸上的伤说：“一提起工作就杀气腾腾的，但是你现在还是伤病员，这个周末能不能好好休息两天，放空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两个人聊了一路，说着就到托尼家了。托尼停了车说：“小百灵，咱们明天去乌镇怎们样？不谈工作，只谈恋爱！”托尼冷不丁叫卫灵小百灵，她不习惯，而且她的骨子里自己是老鹰，那里是什么百灵。所以淡淡地说：

“以后别那么叫我，不适合我！”拿了包又说道：“公司现在一堆事情，你怎们还想着去玩啊？我没那个心思！”

托尼也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回走，一边说：“越是忙的时候，越是需要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越是不如意的时候，我们都需要微笑着面对。别那么紧张，听我的，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带你去乌镇！虽然以前咱们都去过，但是两个人一起从来没探索过。你就花一点时间给我，让我们好好地谈场恋爱，有一天咱两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至少一些我们共同的回忆。”

卫灵不说话，托尼抓着她的手摩挲着，进了电梯就靠过来，搂着她的腰亲了一口说：“一言不发，我就视作你同意了。”

晚上，托尼亲手为卫灵煲了老鸭汤，坐在的身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汤，这样的生活曾经让他朝思暮想。晚餐结束，托尼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洗涮，卫灵一边坐着艾灸一边看着一档财经节目，在她的生活里，看电视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她从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花费一点时间，每看一次，心里的负罪感就会干扰她，就像她从不贪恋食物一样，暴殄天物的做法，让她也充满罪恶感。

托尼收拾好第二天的行李，在网络电视里找出了电影《花样年华》，然后回到沙发上，抱着卫灵，两个人也不说话，一起安静地看完了整个影片。影片里以老上海为背景，不断变化的画面，欲言又止，爱而不言的情节，悄悄地侵蚀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和彼此的情感。托尼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之前是黑白色的，竟然恋爱都每看过电影，这竟然是第一次。曾经，他拼了命让自己变成赚钱的机器，他以为，金钱可以让他无所不能......他轻轻地将卫灵抱的更紧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托尼带着行李，带着心爱的女人，一路驱车去往乌镇。

托尼亲昵地问卫灵：“小百灵，你以前除了工作，有没有其他的爱好?”

卫灵想了半天说：“之前还真没有，最近我倒是喜欢上了高尔夫球，还在金桥的练习场办了一张卡呢！对了，你还记得天耐集团的濮沁吗？就是我在那里认识的。”

“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一起去，我之前虽然也去打球，但是都是带着商务目的去的，从来没有单纯地想过纯粹地去理解这项运动。”

“是的，高尔夫在所有的运动中属于那种精神层面比较宏大的运动，它涵盖的内容不仅仅是运动，在挥杆的每一个瞬间，可能都会对生活有新的理解和诠释。当然，它附加的功能还有社交，能让我们在宽松的运动氛围中，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托尼惊讶地看着她，赞赏地说：“没想到球龄不长，但是体悟还是挺多的。以后咱两也可以一起骑马。奉贤有个马场，那里的马很多都是栗色的蒙古大马，膘肥体壮，骑上那么几圈，心里别提对舒畅。在马背上，你会感觉身轻如叶，扬鞭而起，热血沸腾，似乎是驰骋疆场，在豪车里永远也体会不到。”

卫灵听托尼说骑马，她笑着说：“听起来太激烈了，不太适合我！虽然我心里渴望那样的感觉，但是没有勇气跨上马背去体验！”

“既然你渴望，我想带你试试，不然你以后想起来就是遗憾！”卫灵听他说着，只是淡淡地笑着，每说什么。其实她心里在想：无论她多么努力去实践，去尝试，遗憾都是会有的！那个人曾经也答应和她一起做很多事情，可是现在两个人竟然没有任何交集了。这不就是人生吗？那里会按你渴望的去推进。

到了乌镇，他们住进了西栅的乌镇行馆，托尼订了盛庭豪华套房。用夫妻这个词语形容他们两个毫无违和感，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对经年累月的夫妻。

进了房间，托尼跟卫灵说：“昨晚，看那场电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好好谈过恋爱、没有好好看过电影、没有好好出来看看风景，甚至没有好好地停下来过。现在觉得后遗憾，人生过了快一半，我的体验还赶不上现在那些高中男生。所有，以后我要狠狠地不回来！”

卫灵知道他这是有感而发，她也一样，这些年竟忙着赚钱了，日子越来越好，可是人却忙的再也停不下来。其实她也害怕停下来，在其他女人的世界里，停下来的世界里还会五彩缤纷，可爱的孩子、调皮捣蛋的孩子总是粘着他们，看她们有时候歇斯底里，有时候满脸宠爱，她们的世界里还是丰满像一副画，但是她不是。

卫灵对托尼说：“我不至于像你那样，恋爱的时候，热烈的过火的我都尝试过，但是结婚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这些年也是像台高转的机器。”

“我们一起，试着修正和改变！忙忙碌碌，害怕思考，害怕改变，害怕未知，我就怕一不小心，我们都老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只剩下讨论遗憾。”

卫灵戏虐着说：“你最近感慨太多！说明你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