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七章 舟过险滩(1 / 1)某星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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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景韬气死气命的不让北列将此事压下去,现在她一搅和,压下去反而是最好的情况。所以说,没事总发脾气,难怪一张黑脸老的快。

要绪风自投罗网,他犹豫了。

承平接着道:“但是几个月之后,绪风先生定能看见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婉兮姑娘对您的爱妻情谊深厚,将孩子托有他照顾,绪风先生有担心的地方吗?”

这对绪风而言,给谁卖命都一样,但是他却能从现下没法保全自己和女儿的境况里脱逃出来,简直想做梦一样。

他仍是怀疑李承平只是在给他画大饼,勾勒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未来却空空如也,就像他曾经给阿媛是承诺一样。

“不过一个联姻公主,你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将宁既然敢站在您的面前,只看”

承平端起破烂的茶杯,却像端起了通天遁地的一席方印一般,眼神里有挑战也有真诚,盯着绪风道:“绪风先生敢不敢将身家性命交给我赌一把?”

光凭她敢亲自来和她谈条件一点,绪风便对将宁公主心怀敬佩,那些个公主小姐谁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等着被保护。

绪风哈哈一笑,将面前的茶杯端起向她一敬道:“殿下豪赌,在下烂命一条,这便奉陪了!”

说完二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眼神相碰,盟约无声。

绪风的神色全然放松下来,聊闲话似道:“你夫君竟敢放你一个女人出来和我这样粗莽无知的江湖人谈条件。你们夫妇倒是在达官显贵的独树一帜了。”

承平心里愤愤的想:“景韬要是让我放开脚随便干,还能是现在这个局面?”

“与英王无关,只不过是将宁年少时曾打马从江湖走过,对江湖人总是有一些莫名的情结罢了。改日请绪风先生与我过招讨教一番,如何?”

紫夜发现这两人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过招上了,连忙道:“我也要!”

她和承平实在是对绪风的武功牙痒痒,可她们两个怎么练都似乎没能追上绪风一半。

绪风比她们年长,看刚才一副正经的像大人的两个姑娘对武学竟然是真的上心,便笑道:“若是有命的话。”

紫夜怪道:“这是什么话,小看了南桓公主不是。”

“时间不多,回府晚了当心生变。”承平对紫夜说。

其实她特别担心景韬去查寝,总觉得寇淡已经被五花大绑,景韬就等着把她关进小黑屋里了。

她接着对绪风道:“您信得过我,两日后去城防营自首,切记不要去京兆府衙门。其他人问一概不答,只说是想偷宝石。英王提审你,不要提你见过我,只有阿莱和紫夜与你谈过,告诉他事成之后我放你归隐。”

李承平在他面前不喊夫君,一口一个英王。绪风当下明白这夫妻两个也不是事事同心,反正也与他无关,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承平又吩咐紫夜拿出一盒宝石和一袋银两给绪风,道:“事成之后,十倍。”

承平道:“你拿不到赏金,女儿的诊金还没付吧。袋子里有一块令牌,你去西郊李家村的铁铺,将你女儿所在地告诉那个汉子就行。”

绪风没有接,其实承平完全可以静候他落网,严刑拷打,或者探查他女儿的下落作要挟。居然还给她这么多银子,她必定还有其他的阴谋。

绪风似乎有些反悔,泄气道:“我想不通,殿下何必为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做到这种地步。我不喜欢弯弯绕绕,您要是还有什么计谋,不如和盘托出。”

“对你而言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事情,我只需让下人把箱子里的药材拿出来,再写一封信给自己的师傅,便能够完成。”承平有些凄惨的笑了笑,道:“那些贵族就是这样,他们动动嘴巴,就能把别人一生都颠覆。”

烛火在四面漏风的围墙里摇曳,灯下年轻的父亲脸色复杂,难以捉磨,似乎在体会这段话的深意。

他只是抱拳行礼之后,又似一阵清风般无影无踪。

紫夜印象里的李承平智谋绝伦,脑子里想的绝不是亏本的买卖,可是干的却全是亏本买卖的事儿。

她坐下对承平说:“嘴巴说的是轻巧,可是真要招揽绪风,要费心思绕一个大弯子。且不说那几株珍贵的丹魂草,要写信回南桓去药师谷求医又要浪费西一阁多少人力物力?再者说还要为此和英王协商沟通,他是否恩准此事替你把绪风赎出来还是个问题。这值当吗?”

承平反问了一句:“我们来北列值当吗?绪风为了女儿值当吗?”

很多事情,不问值不值当。

紫夜向来凌厉的眉毛忽然一塌,心里替承平想起联姻之事。但是紫夜怨的反倒不是景韬,紫夜怨南桓的皇帝。

同样是父亲,有人倾尽所有,也要挽回女儿的命有人用女儿的一切,换一个安稳觉。

但她知道承平是不怨的,她的心永远在朝着光明温暖的地方去。同样是颠覆,把光明的命运颠覆成悲惨的命运,还不如把悲惨的命运颠覆成光明的命运呢。

承平回去之后字字斟酌,句句审查的写到更才写好了给景韬的信,非常诚恳的为自己擅作主张和绪风谈条件道了歉,又非常真诚的请他帮忙疏通关系,让绪风早点出来。说是婉兮姑娘苦苦哀求,她实在是心软。

可是景韬比她想象还要臭屁一点,连拆都不拆,直接让流光拿回来给她。她现在认真思考一下紫夜的话,觉得绪风又不是她兄弟,为了他和景韬说话确实不值当。

两日之约还没到,西一阁传来消息绪风已经去城防营自首。她前脚刚收到消息,景韬后脚打算去料理。她犹豫了两天,只好在这最后关头跑到大门口拦住景韬,把信当着他的面拆开贴在他脑门上。

景韬没办法,只能匆匆扫了一眼,而李承平撅着个嘴,一声不吭的在旁边望天。

景韬也抬头看了看蓝蓝天空白云飘,说:“你这本事果然是要通天了。”

“不是你说要李晚舟鼎力相助?”

“好啊,那晚舟姑娘如此丰功伟绩,不如跟我去城防营走一趟。”

说完也不管李承平从不可置信到不情不愿的表情,吩咐流光备马车。

承平实在想不清楚带她去做什么,一个人无聊的在撕指甲边上的死皮,本来小心翼翼的,那马车突然一晃,竟不小心扯多了,无名指上立刻漫出了血。她又不是有随身带着帕子习惯的人,看着鲜血直冒,想着流出来的血吃下去还是自己的。

哪知道景韬突然过来抓住她的左,将无名指上的血舔了个干净。

承平自然是右一个巴掌过去,愤怒的道:“你干什么!”

景韬一抬便制住了她拍过来的虎爪子,他的唇角无声的轻抿,突如其来的戏谑轻佻又吓人,道:“尝尝你的血甜不甜。”

景韬抬眼望她,照理来说,舌尖舔到了指腹是一种很大的刺激,李承平怎么突然不害羞了呢?

他心里深埋的怀疑又浮上心头,道:“今日身子还是不舒服吗?我是不是不该带你出府?”

他回来之后寇淡便走了,毕竟关窈在小黑屋里真的待不下去。阿莱这两天忙着商铺的事情也没见到几面。真承平便不知假承平经历过什么。

而景韬抓着她的离得极近,她想着寇淡该不会是使了什么媚术?不是吧,他不是个男人吗?

她非常不自然的转开目光,一时之间语塞,在震惊竟然忘记了要挣开景韬的。可比起肢体接触,似乎暴露了寇淡的身份会比较糟糕一点。承平还满怀希望的认为,如果寇淡能够帮她多装几天英王妃,她就可以逍遥自在了,现在想来,寇淡给她挖了个坑。

她在景韬眼里看出了打量和怀疑,要是这狗尾续貂续的戏码不对

于是她想出了最简单的一个办法:我就静静的看着你,不说话。

四目相对,烈焰高燃。

李承平的眼睛太有戏了,景韬龙眼核一样的黑眼珠探查不出什么证据,自感无的把她放开。

城防营远在城墙附近,离王府有些距离,每日往返都要花挺多时间。李承平建议他干脆收拾收拾搬到城防营去住,要是工作业绩好,说不定还发奖金,就能早点还清她的钱。

李承平来看绪风是假,想刺探一下北列的军防是真,只是景韬没给这个会。城防营基本上都是他的旧部,一路上守密备缜密有序,她打量的眼神还没飘到,就被警惕的目光顶上。

一路尽是年轻的小伙子,头一回看见看见英王领着一个束发男装的女子前来,还以为是他们的新同事,心里不免期待了一下,可一打听那是英王妃,期待一下落了空。

其他的武将惯是不苟言笑的,可吴典君是个例外,时常笑的脸上褶子都出来。吴妈妈见到这个在湖邑坑了他一把的甘乐,现在又坑得他夜夜发愁的将宁公主,脸上露出了对儿媳妇亲切的笑容。

“末将参见英王殿下,英王妃殿下。”吴典君接着又说:“可算是赶在最后一天把这事了结了,多谢王爷放过我这一家老小。”

“谢谢你这个弟妹。”景韬望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李承平:“黄雀在这儿呢。”

正事还是要做的,绪风是重要的人犯,他自首后吴典君第一时间将他押到了秘密地牢里,以防被杀人灭口。

景韬其实是领她出来透透气的,连地牢都转悠,道:“你可以现在选一个比较喜欢的牢房,我给你留着。”

承平道:“嗯,那选一个老鼠比较多的吧。要是饿了,还能给自己加个汤。”

“我这个牢里清苦,连耗子都养不活。如果真要加餐的话,只能扒一扒砖头上生的苔藓了。”

吴典君发现只要他们两个开始互掐,高冷的人设就开始崩塌。

他特别想提一袋瓜子,坐在边上看他们俩吵到地老天荒。

“不兜圈子,说完我好休息休息,劳驾,你们管晚饭吧?”绪风也不抬眼皮瞧他们,昏暗潮湿的地牢里,他懒洋洋的靠在床上:“可能我怕英王爷知道这事,还不如不知道。”

裴广轩是建宁十年的进士,现今六十多了。也许是北列人都耳濡目染对战争感兴,反正这位读书人的仕途一直都和战争有关。

他最炙可热的时候是担任武选司司主,虽然任免官职是吏部拍板,但是武选司在军的地位非常高。每年武将升降的名单都由他经,人不出现在名单上,吏部要拍板也没处找砖头。

而这个肥差他一当就是五年,可以说像景韬,吴典君这一批武将与他都有不少的渊源。后来他颇得老皇帝的重用,直接调任了兵部尚书,可由于景韬和景熙的皇储之争,兵部成了厮杀的前线阵地,景韬人远在庙堂之外,根本谈不上结党争夺。但裴广轩偏不站景熙,明里暗里扶持景韬,他这兵部尚书没能当多久就下台养老了。

可裴广轩在朝的根基仍在,迫于多方势力,新帝登基之后反聘他做了工部尚书。

朝廷的人都视裴广轩是景韬的一个得力干将,说他是刺杀英王妃的幕后黑,什么动,谁信?

景韬都不信。

“一条乱咬人的疯狗。”景韬狠狠的瞪着绪风道。

哪知绪风反笑,嘶哑的声音里有几分嘲笑她自以为聪明:“英王妃,我和你侍女说过我没命。你答应我的另一个条件做到便好。断头饭能给口酒吗?”

承平愤怒的抓住牢房的铁栅栏:“你在骗我?”

绪风一个跟头翻身起来,走到牢房门口对他们说:“我虽然是在一个代号九的人那儿接的单,但是走江湖嘛,里不握着点雇主的底牌,怎么拿到筹全额的酬金呢?所以我拜托道上的朋友顺藤摸瓜,确定让我接这单生意的人,就是裴广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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