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韬心下一惊,忙坐过去,一只放在半空又不敢碰她。
“喂,你别哭啊我给你道歉”
哪知背后突然有一股气势逼人的掌风,承平扼住景韬的后脖子,把他狠狠的往车厢上砸,就在他要被撞出鼻血的时候,好歹反应过来用抵住了车厢。
景韬转头道:“你个疯女人,谋生亲夫!”
“我真该杀了你!不要再过来!”
承平自下了马车就一言不发的往德音居走,景韬追过去,她就动打人,不是一般的狂躁。
这就叫做一口勿回到成亲前,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平公子,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李承平羞愤的都想自杀了,阿莱还在问。
她把甩在桌子上道:“我非得把他那脑袋砸成核桃才行!”
“他说我不尽夫妻之责,然后还敢”李承平气到冒烟的朝阿莱比了个嘴型,示意今天回来时发生了什么。
阿莱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顾李承平青一阵白一阵的脸,阿莱笑了好一会儿道:“他说的在理啊!天地也拜了,这辈子都跑不掉了,还想怎么样,这不是迟早事情吗?”
李承平叉着腰道:“你胳膊肘到底往哪拐?”
阿莱明察秋毫道:“是不是你勾他的?”
景韬的教养极好,虽然不怜香惜玉,但也不会动动脚,如果李承平不做点什么,肯定不会干这事。
“我”
话到嘴边有一点烫嘴。
诶,好像确实是。
李承平开始收拾起桌子上堆的各种信件和账本,愤愤道:“那王八蛋把我搞得满脑子全是他。”
她只要想起来今天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是飘的。
阿莱打她道:“霓裳班未来的小头牌,你不至于因为这个心烦意乱吧。”
“当然不能够!”承平立刻道:“我是深得大师姐亲传的。”
阿莱抽走她里的毛,叹气道:“有句话老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
李承平接着皮笑肉不笑道:“后面那句话是恶鬼怕钟馗。”
她怕了景韬这钟馗好了吧。
顿了顿,承平道:“而且他抢走了我的主动权!”
不管什么事情,李承平都不喜欢自己处在被动的地位上。
阿莱更是深得大师姐亲传:“那你可以选择在别的事情上更加主动,这样就扳回一局了。”
李承平给这段对话盖棺定论道:“反正我不想见到他。”
那之后,景韬就开始变着法的要跟李承平住在一起。
她有一日从南桓使馆回来,看见德音居的房梁塌了。
接着景韬在她后面啧啧啧道:
“哎呀,这房梁都塌了,怎么住人啊?马上就下雨了,还是搬到清平轩去吧。”
李承平扫了他一眼,跟府里人说,今天必须修好。
屋檐刚修好,隔天窗户又坏了,关都关不上。
景韬又来故技重施。
“哎呀,这窗户都坏了,四面漏风,怎么住人呢?还是搬到清平轩去吧。”
李承平不耐烦地对他道:“你干脆把这个房子拆了算了。”
接着还小声骂了一句:“幼稚鬼。”
景韬不管做什么都碰老鼻子灰,只得将目光投向其他方面。
“你那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哄人开心?”
朱局盛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我太难了”四个字。
景韬多年来一直欺压他们这些无辜的平民小百姓,积累了许多的新仇旧恨,说的过却打不过,逮住他的难处,正好下酒吃。
“肯定是娘子没给你好脸色看,”朱局盛笑他道:“一看我就知道,这种情况我最有经验了。”
景韬冷哼一声。
朱局盛继续打他:“你说你,那么多上吊也要嫁你的大小姐不要,偏等到人老珠黄时挑了个冷面冷心的王妃,这不是自讨苦吃?”
虽说他们四人被称“醉京四郎”,景韬的风流名声却是被拖累的。比如他们几个撩了名花有主的姑娘,正主找上门来,景韬一般是负责指挥打群架和殿后擦屁股的。
除了一些不怕死又颇有渊源的,大部分姑娘可不想见他第二次,根本没有上吊也要嫁他的女人。
景韬不说话,朱局盛道:“我们兄弟一场,给你支个招。”
他看景韬没有说话,便继续道:“你又不是追求她,人都是你明媒正娶弄回来了的,没必要太小心翼翼。就一个字:宠!光明正大的宠,人神共愤的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讨娘子欢心,甜言蜜语花前月下那是不管用的,得使劲送礼物。”
景韬挑了挑眉,切了一声道:“送什么?那是李承平。我把北列占的个城邑还给她,她或许还能给我几分笑脸。”
朱公子蹭了蹭鼻子,老奸商又附身,道:“我近来得了一批异犬,有几条简直就是可爱到滴血。我大老爷们儿都忍不住要摸一摸,她再怎么铁血,也会露出点小女儿态的。我还没给我娘子挑呢,先便宜你了。”
不得不说,这富家子弟真会玩,有几条小狗,雪团似的,提溜着黑色的大眼睛,眼神堪比天真无辜的少女。还有一些体型略大,但是有棕色柔顺的长毛,使劲摆着尾巴招人疼爱。
景韬走了一圈,实在不知道选哪一只。忽然传来一声震天似的狂吠,吓得院里的小狗嗷嗷呜呜的叫了起来。
“还有什么狗?”景韬疑惑地朝另一个院子走去。
看院子的管事急忙说道:“那是草原来的黑鬃狼犬,和草原狼杂交出来的,威风得很呢。要是您看上了,挑只小的给王妃,多带一只自己养着玩。”
在狂吠,院里的下人颤颤巍巍的打开蒙着的布。
有半人高的铁笼子里关着一只两尺来高的黑狗,一条腿差不多女子的小臂粗,尖牙旁滴着涎水,眼神凶恶如同饿狼,低嘶着向着景韬。
管事的说:“这是只母犬,还没有成年,公犬能长到半人高。看着凶恶,但是绝对不会伤到主人的。”
景韬点了点头,“就这只。现在带回王府去,负责饲喂的人,也一并去王府。”
朱局盛惊道:“不是给你王妃买礼物吗,挑来挑去倒给自己买了一条。”
景韬道:“就是买给她的,本王不喜欢有毛的畜生。”
景韬心想,给本王摆脸色,还给你买礼物哄你开心,想得美。
朱公子心道,景韬说娶将宁公主是为了报复,现在他可是相信了。
承平被关窈从屋子里喊出来,说王爷有事请她出去一趟。她半信半疑的走到花园里,忽然听见几个丫鬟发出震天的尖叫,院里的小厮也大喊着撒腿就跑,还不忘拉承平一把:“王妃,快躲回去啊!”
这是干什么,抄家灭门的来了不成!
她老远看见景韬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接着他身边一个黑色的影子箭一般窜了出来。
朱局盛以为景韬最多让她看一眼吓她玩玩,没想到他还把狗放出来!要是真伤到人,景韬不心疼他都心疼。
他气喘吁吁的跟在景韬后面,正想让暗卫拦住丧心病狂的狗和英王。
谁曾想,李承平的眼睛里好像有大片的流星掉落。
众人都听见了,王妃赞叹了一句:
“好帅!”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如此吧。
好像天地之间,她的一双眼睛只容得下那只吐着粉红舌头朝她狂奔的恶狗了。
那狗也很有灵性,所有人都害怕它,厌恶它,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用一种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它,它放慢了速度,一边小跑一边打量着承平。
承平做出了一个“过来抱抱”的势,绽放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宝贝啊!”
恶犬一反刚才阎罗的样子,试探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乖乖的把头伸过去给她抚摸,一开始还有点怕生,承平法极好,慢慢的恶犬就一脸享受。
景韬的坏笑还僵在嘴角,暗卫跑到一半也不知所措了。
景韬深吸一口气,气到冒烟,心想:
李承平,你居然对一只恶犬都能露出这么真挚又喜爱的神情吗!你夸一只狗帅也没夸过我帅!
小宝贝?这是从你嘴里吐出来的字?我一定是走错了宅子,我要重新推开门。
景韬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是一般的疼。
刚才四散而去的下人又慢慢的回来,一脸惊奇的看到王妃已经驯服了恶犬。
承平终于想起来分一点注意力给人了,她笑着对景韬说:“这是你带回来的吗?”
她居然为了一只狗,对自己笑了,笑的这么真诚!
朱局盛一下就明白了,看看,果然是夫妻俩,还是景韬明白王妃喜欢什么类型的狗,一下子两个人就和好了。
后来朱公子逢人就说,景韬和李承平就是绝配,天生一对。
朱局盛连忙说:“是啊,是王爷亲自去我哪儿挑来送您的,王妃喜欢就好。”
承平冲着景韬说:“谢谢夫君!”
那一句甜甜的,谢谢,和夫君,外人听来都如同一股清澈的山泉,让整个王府流光溢彩。不知道景韬心里是不是已经奔涌成海了。
朱局盛朝景韬眨眨眼,悄悄竖了拇指,兄弟把妹有方,然后自己麻溜的走了。
景韬轻轻咳了一声,看热闹的众人就散去了。
他走过去,恶犬立刻就露出原来的真面目,承平敲了它的头一下:“不可以这样!”
恶犬就乖了。
景韬半响开口道:“你以前是杂技团训兽的吗?”
承平道:“胡说什么呢,我天生和狗狗亲近。”
景韬退开一步,她是被妖怪附体了吧。
李承平近来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不属于她的气场。
承平问道:“它有名字吗?”
景韬摇摇头。
她揉了揉恶犬的头道:“那就叫呆呆吧,这名字真威风!”
景韬后悔了。
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一个情敌。
从那之后,李承平就没再怎么搭理过他。他想去粘李承平,可是承平只想黏着那只狗,一来二去的,他也只好粘着这只带毛的畜牲。
没成年的狗性子都比较活泼,之前凶悍是因为别人都怕它,没有安全感。但是李承平事无巨细的照顾呆呆,又是洗澡又是梳毛,没几天就对府里的人变得温顺了。还给它做了一个皮革的嘴套,即使放出来也不怕咬人。
而呆呆大部分时间还是乖乖的坐在墙根底下看人,确实呆头呆脑的。
德音居不够它窜的,这畜牲,不,呆呆还跑到清平轩里跑。
来了就往他的鱼塘里头跳,他的小将军哪里见过这般恶犬?平时凶神恶煞的,被呆呆追着在池子里游,水花四溅。
府邸的小厮豁出性命,才保卫了他的小将军们,刚好承平不在家,没人教训它。
景韬和这只臭狗大眼瞪小眼。
虽然是景韬把它带回来的,可呆呆不认他当主子,只认李承平。
“你是一只母犬,请你淑女一点。”
呆呆朝他狂吠。
“算了,狗奴才都像主子。”
李承平就和“淑女”二字完全不挨边。
这下呆呆却不叫了,仿佛同意了他的话,还往景韬脚边上嗅了嗅。
景韬倒是奇了,这只有毛的畜牲还挺有智慧啊。
“本王是不是很会哄你主子开心?”
呆呆忽然亮出利爪,往景韬的靴子上一划拉,接着兴奋的撒腿就跑。景韬看着自己被划烂的靴子,不可思议的看呆呆。
呆呆觉得自己可能没惹到他,于是又折回来撞了他一下,继续撒腿就跑。
景韬开始练习打狗掌法。
一直闹到李承平回来,还在追追打打,一干人等不禁叹气,好端端一个狂拽酷霸的英王,怎么突然间就傻了呢?
以前是景韬出去上朝干活,李承平在家帮他养鱼,现在可好,变成了李承平出去干活,景韬在家帮她养狗。
景韬每天都念叨:“真烦。老子要离家出走。”
没过多久,景韬离家出走的会就来了。
这些雄霸一方的大将,都不安分。
贺磊那边还在向崔青进军,其他人也蠢蠢欲动,毫州守北边,东边还有一个防海寇的安顺,皇帝可能也看不惯景韬养完鱼还养起了狗,让他去安顺逛一圈,免得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