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蕊珠诡魅笑道“我当是什么阵势,原来是凛霜。”
白敬仪抱着凛霜,对舒蕊珠皮笑肉不笑道:“你把我这逆徒怎么了,让她对英王大打出手?欸,该不是你这狐媚子勾引有妇之夫,让她捉奸了吧。”
白敬仪剑的武功够帅气,就是别开口。
“不过,我徒弟现在功夫真是不错啊!咱们才分开多久,你只要现身就给为师惹麻烦。啧啧,徒弟都是债啊!”
李承平面对一个明显强于她的对手感到为难,看着舒蕊珠。
舒蕊珠似乎早有意料,白敬仪登场,在座谁能打得过筱云剑掌门,这场闹剧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舒蕊珠道:“师妹过来。”
景韬连忙去拉李承平:“别过去!”却扑了个空。
白敬仪也不知道李承平中了摄魂术,疑惑地看着李承平言听计从。
“徒弟,你该听师傅的话,来这里。”
可李承平和其他帮手却站在了舒蕊珠身边。
舒蕊珠媚媚道“白掌门,霓裳班已不是筱云剑的分派了,你手这么长,还要替我师傅清理门户?”
白敬仪瞬间黑了脸,弹开剑鞘道:“我今日来,替师姐报仇。”
舒蕊珠却大笑出声,看向自己蔻红色的指甲道:“白掌门不知道霓裳班的规矩。谁能杀死班主,谁就是下一任班主。师傅是甘心死在我手里的,因为我比她更强。”
白敬仪紧握拳:“胡说八道!这是你自己立的规矩吧!”
舒蕊珠道:“筱云剑改头换面,总以宗门正派自称,却改不了从前不过是一舞姬创立。而我霓裳班,才是真正继承筱云心法的门派。”
舒蕊珠噙着笑,将一柄短匕首架在了李承平脖子上,而李承平毫无反抗之意。
景韬恨得咬牙切齿:“你想要什么,任你开口。”
舒蕊珠笑道:“你和李晚舟一样不可爱,皇帝家的孩子都这样吗?”
景韬道:“你的目标是我。”
舒蕊珠拿刀背轻轻刮着李承平的脖子道:“嗯,是谁都一样了,无所谓。”
白敬仪也只好收住了手里的剑,道:“舒蕊珠,她好歹喊你,一声师姐。”
舒蕊珠的眼神凌厉而又魅惑:“我喊师父喊了二十年,可还是要杀了她才能成为霓裳班的班主。我需要一个大单来扬名立万,那么多单生意里,有哪一单比杀师妹来的容易呢?”
她那么随手拿李承平的脖子开玩笑,让在场之人面色苍白,舒蕊珠又是大笑出声:“不过,现在好像杀谁都挺容易的。”
舒蕊珠把刀按在了李承平脖子上道:“景韬,你要是想救她,就拿你的命来换。”
景韬咬了咬牙,可李承平仍旧是毫无自我意识的模样。
地上的血腥味钻进鼻子里,让景韬感觉到更加难受,断不能让李承平也在她面前血流成河。
他将手中的沉渊扔在地上,要朝舒蕊珠走过去。
流光和流云还在房间的另一边,齐道:“王爷!万万不可啊!”
白敬仪拦住道:“别理她,拿你的命去换,她正好杀一双。”
白敬仪对舒蕊珠道:“英王死了,李承平的摄魂术解不开,不还是任你处置?”
舒蕊珠恶狠狠地将刀向李承平的脖子缩进。
“你最好快些考虑!不然我慢慢放干她的血!”
景韬心惊胆战,缓缓向着舒蕊珠走去。
紫夜向来冷静,可现在心里一团乱麻。若李承平有意识配合他们,还能从舒蕊珠手里逃走,可现在
紫夜拉着白敬仪的袖子道:“白掌门!现在要怎么办?”
“凉拌了。”白敬仪抱着剑无奈道:“行走江湖,就是把脑袋别在腰上,有什么办法?”
景韬向舒蕊珠走了几步,他顿时变得冷峻,甚至是令人胆寒的:“你认为你能走出这里吗。你这么精明的人,总不至于丢了自己的命吧。”
舒蕊珠自然知道,她杀了李承平,下一秒就会被他们群起而攻。
“她作为我们的人质,放我们安全离开,否则”
白敬仪道:“你这魔女心狠手辣。就算没有英王的命,也已经有李承平的命。到时候,不管是扬名立万还是要雇主给的钱,都有了。到时候人已经死了,就是拿你鞭尸,又能怎么办?”
景韬只能用这种办法再缓一缓,可是李承平命悬一线的局面还是无法破解。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舒蕊珠和她的帮手挟持着李承平一步步向楼梯走去,紧紧皱着眉头。
舒蕊珠的帮手拿着武器,警觉地盯着景韬他们,而舒蕊珠继续挟持着李承平下楼。
景韬的汗大颗大颗地从额头顺着脸颊,再从下颌滑落。
再下几个台阶,舒蕊珠便能脱离他们的视线到达一楼,而李承平真的会被挟持走!再见面时,恐怕只能天人两隔了。
景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无能为力。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都冲着李承平来就像李承平说的那样,他们的世界,永无宁日。
舒蕊珠他们踏下楼梯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诺大一个驿馆,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仿佛枯木逢春,天降甘霖。
“你怎么不早杀了我?”
舒蕊珠他们即将奔向一楼逃之夭夭的时候,一直以来为虎作伥的李承平却开口说话了。
她一手抓住舒蕊珠的持刀手,一手反抓她手腕,将她两手向上推,顺着下楼的高度差趴在楼梯上滚落而下。
舒蕊珠心中大惊,摄魂术失效了!
而此时,白敬仪最先反应过来,一剑击中了舒蕊珠其中一位帮手,接着,紫夜与其他人在楼梯狭小的空间内缠斗,而舒蕊珠则追着从楼梯滚落的李承平而去。
景韬用沉渊混杂的巨大的内力震塌二楼的木质地板,直接下了一楼。
可景韬看见的,绝对不是李承平。
她不会笑得如此邪魅,更不会用轻霜将他人划的鲜血淋漓。
舒蕊珠捂着手臂上鲜艳的伤口,问她:“你是怎么解开的?从没有人破过我的摄魂术!”
李承平周遭的气质完全变了,如果说原来的她是燃烧后的灰烬,现在,她就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李承平拎起轻霜,又打算对舒蕊珠展开一轮新的进攻。
她的狂笑甚至超过舒蕊珠的疯狂。
“你只摄取了这具身体里其中一个意识,就不能允许一个人有两个意识了么?”
舒蕊珠震惊道:“什么”
李承平眼角挂着一丝狡黠:“多亏你压住了她,我才有机会让各位见识见识我的存在,而不是一直被她压着。”
霓裳班的武功并不如筱云剑,以李承平现在疯狂的状态,不一会儿功夫便将舒蕊珠踩在了脚下。
白敬仪刚解决一个,急忙走到景韬身边道:“这丫头,走火入魔了吧!”
景韬只能愣愣看着,却不敢接近那个陌生的李承平。
李承平在合欢花宴上的一舞,那狂放的恨与怒,毫不收敛的疯狂,竟然与此刻重叠。
李承平半俯身踩着舒蕊珠的肩膀,用剑指着她的脖子,道:“师姐,我好歹喊你一声师姐。你说的对,如果你都失手,就不会有人再敢要我的命。可是一个失手的杀手,只有死路一条。都是走刀尖的人敢提刀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你说是不是?”
舒蕊珠的脸被压在赃污的地板上,却笑出声,道:“我们是从阴沟里长大的老鼠,而你,小师妹,竟然是狗皇帝的女儿。你不感到羞愧难当吗?还是说,你和我们混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无比鄙夷不屑我们这样的臭虫。”
紫夜连忙想要审问舒蕊珠:“谁是你的雇主,他们想要什么?”
舒蕊珠躺在地上扭头去看紫夜,道:“总问谁是我的雇主,谁让我做这件事情我告诉你们,就是我舒蕊珠要杀英王和英王妃。我要毁了这个国家,毁了这场可笑的和平!”
舒蕊珠又恶狠狠道:“你不知道南桓现在是什么样吧。战争停止,可是不断的加赋税征徭役,洗钱放贷杀人的活干都干不完,狗官和恶霸贵族的命数都数不清。这种国家,看着它毁灭不好吗?”
白敬仪冷冷看着舒蕊珠道:“破坏很容易,我也知道怎么把事情搅得一团糟。能解决问题吗?别冠冕堂皇地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过是在憎恨自己的命运,并且将此发泄在别人身上。你杀了我们,不是为了大道和正义,为了自己的野心和嫉恨。”
李承平扫了他们一眼道:“我讨厌别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更讨厌有人假惺惺的要来救我!”
说着便将剑狠狠的插入了舒蕊珠的胸口。
白敬仪的“慢着”还是晚了。
李承平狂笑出声,自顾自说:
“亲手杀了照顾过你的师姐,李承平,你真是个糟糕的罪人呢。”
舒蕊珠死,摄魂术解,李承平接着便重重晕倒在地。
舒蕊珠的红唇微微张开,眼睛还未闭上,原来魅惑的眸子失去了光彩。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她的胸口,和她的轻纱混在一起,仿佛是虞美人鲜红单薄的花瓣,和她明艳的脸混在一起,凄凉又绝美。
她被卖到花楼时才十四岁就被迫接客。认命之后,只不过十五岁,迅速成为了那座花楼的头牌。在花楼外侍奉一位达官贵人时,在床上杀死了那个客人,卷走了房间里所有钱,慢悠悠坐着小船离开了那个山水小城。
接着她遇到流落江湖,霓裳班班主,接受刺杀和媚术训练,和域外的大师学了摄魂术,从此作为江湖上名声赫赫的杀手。
白敬仪轻轻合上她的眼睛。
霓裳班的第三任班主,南桓第一刺客,就此落幕。
而江湖上纷繁众说,血雨腥风的故事,又将拉开新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