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月圆之夜魔医将魔尊的心脏掏出来时，也只是碎成一块块，或一片片。也就是说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只少还能将其复原成外表形状，至于里面的血管拼接起来当然非常困难，也可以说几乎没有接好的可能。

但这次的心脏，就算是最精湛的外科医生也无法复原了。

魔医要施行重组法术，也就比以前的难度极别增大了很多倍。

不过难虽难，朱一仙也竭尽全力去做。这是魔尊的心脏，就算是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复原。

可乐以前看过一些古代修仙或玄幻的电视剧，见里面许多魔尊为了复活某些重要的东西，会抓来许多活人，取其性命，用其灵魂或血液引导魔法达成目的。

她亲眼见到的魔尊和魔医，却未伤过普通人的性命，只是利用自己的魔法而已。单凭这一点，这些魔也不会给人恐怖之感。

可乐的目光一直投在那红色瓷盆中，在魔医的强力施法之下，那些碎肉发生了某些位移，似乎要各自移到应该存在的位点上去。但因为实在太碎，便给人一种……在搅拌肉馅儿的感觉。

不过，只要某一点碎肉找到了曾经与自己完全挨着的另一点碎肉，它们就结合在一起，不再分开。

于是可乐慢慢看见瓷盆里的肉块变得比先前大了些。虽着魔医的法力持续注入，肉块变得越来越大。而且越往后，因为肉块的数量在减少，能找到相邻之处并结合起来的机会便更高但同时，许是因为两大块肉也结合起来，需要让更多的血管结合，是以也就更难了。

朱一仙原本就很白的脸，变得白到几乎透明。额角也沁出一片汗珠。

魔尊虽然被拿出了心脏，从身体里流出的血也流了一地，却仍然很清醒。也看着朱一仙如何施法。

等到整颗心脏完全合并好，朱一仙的身体几近摇摇欲坠，李黑上前扶了他一把。

朱一仙却不敢怠慢。这心脏不能一直在外面，得即刻放回魔尊的身体里去。

他尽力支撑起身体，捧着那颗心脏，放回魔尊的胸腔里。就算是在可乐这种虽然没学过解剖学，但至少学过生物的高中生眼里，也不知他是如何接好那些大动脉的。

不过总体来说，可乐还是觉得这不太科学。既然魔尊在内脏碎完、甚至拿出心脏之后都能活下来，那魔医为何不直接在他身体上施法，让一切愈合呢？

也许魔法和医术一样，也是有一套流程的。

这还没完，魔尊的两片大肺叶也是碎的，摊在胸腔里。朱一仙先前是如何将心脏碎肉从肺碎肉中掏出来的，那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朱一仙看着那两才肺碎肉，有些发怔。

他现在的体力处于透支状态，全身白衣都已汗湿，贴在身上。

复合一个心脏，已经用光他的力气，若是复合肺叶的话，……很难说会有什么结果。或者他自己已完全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魔尊的嘴唇都已然没了血色，变成一片米白。他笑了笑，道：

“你已累成这样，其他的，就算了吧。”

朱一仙微微站直身体，李黑也再次扶住他。“但，魔尊你的其他脏器若不恢复的话……，你以后的魔力……”

魔尊微微笑了一下：“我的魔力就算全都没了，又如何？能比得上你的性命么？”

朱一仙身上一颤。

若硬要说的话，当然可以牺牲魔界的任何性命或物品，以确保魔尊的魔法存在。魔尊虽平时极少出手，但一旦出手之时，就是魔族最大的一个杀伤利器。此次在青华山上施展心魔就是例子。

如果魔尊都不再有魔法，那魔尊如何统领魔界？

朱一仙似是想到什么，忽然道：“魔尊，其实还有一法可以快速置换你全身其他内脏。”

魔尊并未开口，红花鬼母倒是迫不急待地道：“快说，是什么办法？”

朱一仙道：“八界既有夜魔法，可以让他去人族边境召唤几个新鲜死尸来。新鲜死尸都是刚才去世之人，内脏还能使用。我……我可以将那些内脏挑取好的，移植到魔尊身上。”

红花鬼母问道：“若是那样，魔尊的魔法会有损么？”

朱一仙道：“几乎毫无损伤。”

红花鬼母听了，焦黑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亮光，期待地看着魔尊：“歌哥……”

谁知，听见这么方便的办法，魔尊一直很苍白却带着微笑的脸色，沉了下去。

只道：“不可。”

言晏问道：“有何不可？”

默了那么两下，魔尊才缓缓地，却字字沉实地道：“如果换成了其他的脏器，我便不是我了。”

在后面听着的可乐明白了，其实他们在争论一个医学伦理问题。不过在现代医学上来说，确实，只要脑袋不换，换肝、肾、其他其他器官，都不会改变这个人的属性。就算是换了心脏，也不会改变。

魔医知道他在担忧什么，道：“魔尊，若你的头脑和心脏还是你的，其他内脏换过之后，你还是你。”

魔尊轻轻摇头：“不，那不会再是我。如果我变了哪怕丝毫，都不再是我自己。我的身体，在灵妃回来时，得需全是我自己。”

红花鬼母和朱一仙才明白，他的所有顾虑，跟自己是否有魔法无关，而跟分离千年的灵妃有关。

既如此，几人就不再多说什么。

魔法不会是魔尊吴歌的死穴，灵妃才是。

魔尊嘴角一动，又笑了一下，道：“我知你施过一次复合之法后，需一月才能复原。那我其他的脏器，……”他又想到什么，便住了嘴。

朱一仙道：“就算是下个月，我的复合之法恢复，但你的心……可能会再次碎裂。每次必以恢复心脏为先，若是每月都无法复原其他脏器……”

“那就让其他脏器一直碎着吧。”魔尊竟然自嘲地笑笑，似乎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红化鬼母几乎为此要崩溃了。魔尊不修复好全身内脏，若是常人，自然早就无法活命，但就算是魔尊自己，也会成为一个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