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沈心也看向飞马护卫队那边，自然也看见了满面通红的沈识，这定然是毒药起作用了。

他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身形也停了下来，不再与其他人族修行士对战。有一个修行士朝沈心刺过来一剑，剑尖带着灵力光芒，在刺到沈心身周的鱼泡泡时，却未能刺进去。

沈心看也没看，抬起剑，朝他就是一剑。

剑刃和灵力同时发射出去，将那个修行士打出老远。

在人魔对战之中，位于飞马马车内的沈识，也看见了远处在看着他的沈心。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是沈心，对他做了什么。

而沈心手上，先前拿出来过一瓶“茄萝千金霜”。

沈识双手捂摸着脸，问旁边的亲随：“我的脸……有没有……变颜色？”

那亲随看着他的脸，不敢回答，在沈识的吼骂声中，才战战兢兢地道：

“陛，陛下，您的脸，您的脸……变成了……红色。”

沈识也只觉一颗心像同体积大的石头，被狠命砸进一池血水里，砰的一声，他抬起手，反手一掌就将那个回话的亲随给轰出了马车，掉落在远处的地面。

那亲随受了内伤，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来。只不过跟人皇比起来地位低弱，也没人在乎他。

沈识一只手指着远处的沈心，牙中含血，死死地咬出两个字：“沈，心。”

沈心仍然看着兄长，看着看着，一边嘴角往上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

沈识再吐了一口鲜血。

望远镜后的可乐，被那口血吓了一跳。因为镜头下沈识的脸很近，那口血感觉像要喷到自个儿脸上来一般。

沈识心中当然很恐惧，转向旁边的蘅芜真人，颇带殷切地问道：

“蘅芜真人，你可有解药？”

蘅芜面露难色，迟疑许久，才摇头道：“我……当然没有。”

沈识便突然怒了，道：“这药是你制的，你为什么不制解药？”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忽地都变了脸色。

远处的沈心的听力也非同寻常，同在山谷里，就算隔得再远，也能听见。

他一听到沈识此话，便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谷中绝大部分人都能听见。当然这也是他故意的，为的就是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又大声道：

“看来此任人皇真是实诚，自己便将这毒药的真相说了出来。你们先前不是一口否认此药跟青华山没有关系吗？为何却直说这药是蘅芜真人制的，还向她讨解药？”

其实这也是其他人族修行士，包括青华门下的弟子心中疑惑之处。

沈识、蘅芜和惟虚听了，脸色都有些变化。

惟虚暗自瞅了人皇一眼，自然在想这人混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没逼问，就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

按说沈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只是他已然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还是一种很了解的毒，心中便升起一股无法控制的恐惧。就算是贵为人皇，怕死的人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如果硬要有区别，那就是更怕死。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而蘅芜真人和惟虚还好好的，对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类型。是以当沈识听蘅芜说没有解药时，他的心态就崩了。

先皇沈清秋也是修行士中的高手，却能被这药毒到没有一点防备，最后驾崩。而此次沈心又黑着良心给他用了大剂量的药，若是没有解药的话，岂不是也会很快不死了？

死亡，是最可怕的事。

就算他做为异界修行士已然活上了一千年，却也还是没活够，想要一直活下去。修行的终极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况且他还是人皇，享受了人间无上荣耀。若就此死了，那得有多不甘心？

沈识知道，现在就算找沈心也无济于事。茄萝千金霜是蘅芜真人所制，必须找她才有用。便又问道：

“你制成此药也有上百年了，为何会没有解药？我不信你没有解药，蘅芜，我是人皇……”

蘅芜真人目光向来镇定，此时却有些闪烁，语声也不复平稳，道：

“我知你是人皇，但，此药并非我所制，我为何会有解药？”

她指着远处的半空中站立的沈心：“这药是他从魔界带来的，或许魔医朱一仙有解……”

她话未落音，沈心继续打着哈哈：

“蘅芜真人，你竟然还有脸继续说这药是魔界的？沈识都已明说了，这药就是你青华山所制。你擅长制药，做出这一味茄萝千金霜，将其交给沈识，让沈识杀了我父皇。我父皇是被沈识和你们青华山联手害死的，却将罪行丢在我头上，说我从魔界得到了此药。不错，今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药施在沈识身上，让他体味一下我父皇死时的痛苦。沈识这人心胸狭隘，也定会咬出你来。怎样，都被我猜中了吧？哈哈哈。”

这一番话，让许多人族修行士都停了下来。

可乐示意魔烟人，修行士停下之后，他们也便不再动，只是严加防备而已。

有些修行士甚至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这么说来，毒药确是出自青华山没跑了。既然人皇和青华门以前咬定此药来自魔界，由三皇子施加在先皇身上，这就是撒谎。那么先皇莫非真是按三皇子所说，是现在的人皇下的毒

人子弑父，臣子弑杀皇帝，那都是一等一的极重之罪。

蘅芜真人被沈心这番话说得脸色极是难看，斥道：“三皇子，你莫要信口雌黄。茄萝千金霜确实不是我所制，我也就没有解药。至于人皇，……显然他是中了这剧毒之物，心脑受损，已然胡言乱语……”

沈识已经从飞马马车里站起来，扑到栏杆边，死的恐惧牢牢地扼制住他的咽喉，指着蘅芜道：

“我没有胡言乱语。蘅芜，我让你给我解药。你是制毒之人，就一定会制解药的。”

蘅芜的声音低了下来，仍旧摇头：“确实没有解药。”

她这次的意思，不再是抵赖毒药是不是她所制，而是明白告诉沈识，她就是没有解药。

所以沈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