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眯着眼算了算,眼底滑过一抹异色,“等你忙完陈莫的事来护城河底寻我。”
“我,”元曲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我怕水。”
“这简单。”
说着,河神手一转,一颗透亮无暇的珍珠出现在他的手掌中,“这是避水丹,可助你在水中行走自如。”
“多谢河神。”元曲小心翼翼地接过避水丹,再次朝河神作揖。
“无碍,你我有缘。”
什么缘?元曲想要追问却发现,空荡荡的护城河边,只剩自己一人。
清理护城河边道的环卫工人迎着朝阳捡拾着垃圾,看见元曲大清早便在河边画画不由多看了两眼。
元曲安静地收拾着画纸,带着凉意的晨曦披洒在背上,仿佛镀了层薄薄的仙气一般。
转身离去之际,那环卫工人疑惑地“嗯?”了一声,脸上写满了犹豫,最终还是喊住了元曲。
“小姑娘是要找这几个人吗?”环卫工人两手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拾物夹。
元曲步伐一停,逆光看去,环卫工人是一位六十几岁的老妪,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皮肤黝黑,两眼浑沌没有光亮。
“您认识?”元曲从包里将五张画一一摆了出来,“能跟我说一下吗,我会给您一笔谢礼。”
环卫工人沧桑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拿着五张画就地坐了下来,“谢礼就不用了,你找他们做什么?”
“有一些恩怨。”元曲含糊不明的说了一句。
环卫工人眼神迷茫地盯着平静的河面,缓声说着十七年来的事情。
她原是护城河内运送沙土的河民,从出生开始便活在船上,衣食住行从来没有下过轮船。
对她来说,轮船就是她的世界。
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活下去,知道十七年前的某个夜里,出来透风的她远远地看见了有一群人在殴打一个人。
她悄悄地躲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亲眼目睹了他们五人杀人的全过程。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她窝在露天的甲板上几乎被冻僵,不知过了多久,前后两声落水声响起后,那群人分道扬镳离开了河边。
她懂些水性,确认几人离开后,便潜入了河里,庆幸的是,她救到了奄奄一息的跳河自杀的女人。
等她喊了父母照看那个女人,自己继续潜入河底找那个人时却发现,那个人凭空消失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最后由于她体力不支,放弃了独自寻找。
本着一颗善良之心,这个从未下过船的女人第一次踏出了甲板,走上了路地。
她趁着阴天下雨,悄默默地去了警察局报案。这可是一起蓄意杀人案件,警方很快出警,他们派出了一批又一批警员下河捞人,捞了将近三天都没有捞到。
而这时,作为唯一活着的受害者的那个女人居然逃走了!
空口无凭,没有任何证据,这场案件最终不了了之的结案了。
她甚至被警方教育了一番,说她报虚假案件,要进行刑事拘留。
“虚假案件?呵。”环卫工人玩味的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对着元曲说:“后来我便再也没有上过船,就为了证明,当年的我没有说谎。”
可奇怪的是,那个失踪的男人,他的家人从来没有找过他,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再也没人知道,那个见义勇为的男人命丧河底。
那之后,女人便做了这护城河边道的环卫工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之后,那五个工人因为工程结束的原因,在一次深夜又聚集在了护城河边。
住在桥洞底下的女人一眼就看见了那五个人,她咬紧嘴唇悄悄蹭到了河边的树丛里。
那五个人谈了一会儿各自的意向后,就分道扬镳离开了。
女人尾随着那个亲手砸死男人的那个工人,那男人叫张齐,离开工程队后做起了建筑材料的生意。
十几年来,她躲在暗处看他一点一滴打拼成如今在京圈小有名气的张总,齐和建材就是他的公司。
他怕早就忘记了,十几年前害死的那条人命了吧。
环卫工人将画纸还给了元曲,神色淡淡地说:“你先找张齐吧,他如今胖了点,大体没有改变。”
元曲捏着画纸,露出了一抹浅浅地笑意。
目送佝偻着腰缓步离去的环卫工人,元曲朝反方向走了。
找张齐其实很简单,齐和建材在建材市场很有名,齐和建材的广告经常在新闻频道播出。
元曲坐在寰上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看着广告上的张齐似笑非笑,真是讽刺,杀人犯居然混的这么好。
“夫人对这个建材商有兴趣?”张林站在元曲身后,见她盯着这个广告看了足足两分钟不由问道。
元曲切掉了新闻换成了偶像剧,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他吗?”
“知道,寰上集团旗下有个房地产分公司跟他们有合作。好像,过几天要重新续约了。”张林眼睛瞄了眼在办公的四辰特助,压低声音说,“这种小合作四爷是不会亲自去的,您若感兴趣,我可以安排。”
元曲还没回应,坐在办公桌后签署合同的阎西轻咳了一下,口吻淡漠地吩咐四辰:“把龙岳国际跟齐和建材的合作协议拿过来。”
完全没注意张林和元曲窃窃私语的四辰听到这个指令不由愣了一下,随后快速从柜子里翻到了一本蓝色文件夹,递给了阎西。
语气快速的说道:“两家公司的合作下个月就要到期了,这几日龙岳国际传来新的合作协议,要进行续约。您有什么吩咐。”
阎西随意的翻了翻合同,蹙了蹙眉,“通知下去,续约合同我去签。”
四辰呆愣了一秒,立马接口:“好的,我安排一下。下周一您看怎么样?”
开玩笑,四爷什么时候处理过这种小合同案了?有资格跟他签约的老总,哪一个不是身价过百亿?齐和?哪个犄角嘎哒的?
阎西的视线从合同上挪开,落在了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元曲,“你觉得合适吗。”
这话对谁说的,在场的人没有比元曲更清楚的。
她干笑了两声,“合适合适。”这人是属狗的?耳朵这么灵?
狗男人阎西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四辰,合上了合同放到一边,“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