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所迫？”卫十一不明白地问道。村民们放着河洛平原的肥沃土地不住，而是搬进荒山野岭里居住，肯定是形势所迫。清风道长专门强调了一下，卫十一便听出了其中另外的味道。

清风道人好像没有听清楚卫十一的问话，而是说道：“十一小心点儿，此处道路不太好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卫十一和清风道人一脚高一脚低地在荒废的山路上走了很久，才走到了一条平整的山路上。

路的两边是一排排的房屋，看着还算规整。卫十一紧跟在清风道长身后，顺着这条大路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两人来到了一个道观门前。

清风道长敲开了门，领着卫十一往里面走。一个面貌俊俏的女子，身着一身青衣，提了个灯笼到大门廊下迎接。

见了清风道人，女子微微弯腰，脆声说道：“义父，您回来了！”她看到了卫十一，就当没看见一样，也不问是什么人，只是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我出外期间，观中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清风道长边走边问道。

“特别的事情没有，林家兄弟来拜访过。不过看您不在，就告辞去了。”女子说话中气十足，看样子似乎比饮马寨种地的妇女要剽悍许多。借着灯笼的光线，卫十一看见她身材匀称，举止麻利，虽然不能和秦可人国色天香般的女人相比，却展现了英姿飒爽的魅力。

清风道长点了点头，三个人已经来到了观中的一个大房间里。女子来为清风道长和卫十一泡了茶，便安分地站在一侧，身体的姿势既恭顺又干练，而且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从小养成了好的规矩教养，或者是习武的缘故。

清风道长喝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杯子说道：“小蛮！快来拜见卫英雄！”

他转脸笑着对卫十一说道：“这丫头，跟着我这个山野老道，没见过什么世面，缺了教养，十一你莫怪呀！”

女子往前走了一步，双手一拱，弯腰说道：“小蛮见过卫英雄！”

卫十一和她离得近了，仔细看时，发觉这女子长相清丽，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再看她一身打扮，估计是练过武术的，趁清风道人，低头喝茶的时间，卫十一色胆包天，一把拉住小蛮的手，辞让道：“不敢当！不敢当！”

他抓她手的动作，是在关心身上用惯了的，一时遇到了个漂亮女子，便忍不住多用了些力气。

小蛮以为对方要试自己的功力，卫十一抓住她手的时刻，她出于习武之人的一个惯性动作，立马将主要的力量运到了双手之上。刚才听义父尊称他为“英雄”，想必一定有几下子。她用力的程度就不免大了些。

卫十一忍不住“唉哟”一声，人已经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狼狈地蹲在了地上，靠在椅子旁的三八大盖也被碰落倒地。

“放肆！”清风道人见状，喝道，“怎么敢对贵客无礼？！”

小蛮立马松手，讪讪地站在一旁，说道：“我以为卫英雄要和我比拼功力，所以——请卫英雄恕罪！”她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肃杀的表情，躬身赔礼。

“野丫头无礼！十一你多见谅呀！”清风道长和蔼地说道。

卫十一“嘻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他说话的时候，一双手在相互揉搓着。谁能想得到，一个女子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儿。

三个人在一起吃过了晚饭。清风道长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小蛮带卫英雄到客房休息吧！”

卫十一告辞出来，跟着小蛮在一条黑黑的走廊里走着。

卫十一不时转过头来看小蛮的脸，小蛮却不以为意，只管提了灯笼往客房而去。

来到客房内，小蛮帮着点燃了屋内的油灯，然后冷冷地说道：“卫英雄，请便！”

卫十一“嘻嘻”笑道：“小蛮，你不必和我客气。也叫我十一吧！”

他满以为小蛮会表现出高兴的神态，但她的脸依然是冷冷的。卫十一这才意识道，原来自从见到小蛮以来，她的脸始终是冷冷的，说话也是冷冷的。

“吱吱吱”的声音吸引了卫十一的注意力，他四处张望，想看看老鼠在什么地方。

小蛮倩影微动，手往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顺手挥了出去，“噗”地一声，一只老鼠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正落在卫十一身旁。

卫十一被吓了一跳，他不是害怕老鼠，是被小蛮刚才那么一挥，打落一只老鼠，老鼠又正好掉在自己身旁，而感到心惊。他一惊不要紧，居然趁机撞进了小蛮的怀中。

这下是小蛮慌了神，一把推开卫十一，紧张地整理自己的青色袍子，嫌恶地说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害怕！”卫十一不好意思地一笑。

“害怕？你都是卫英雄呢，还会害怕？”小蛮的语气带着不屑和愤怒，她显然对卫十一的解释并不满意。

“小蛮，你不知道，我不是害怕老鼠，我是见你突然施展绝技，打死了一只老鼠，被你的武功惊住了。”卫十一脸上挂着挑逗的神情。几天前，也是在一个这样的老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他和关心卿卿我我的场面仍盘桓在脑海中。。

“大惊小怪！”小蛮揶揄地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卫十一低下头看地上那只老鼠，一枚铜钱不偏不倚正插在它的脖子处，血液顺着老鼠的脖子往地下流。他举起油灯，照在地上死去老鼠的地方，然后从老鼠的脖子处拔出了那枚带了老鼠血的铜钱，是一枚光绪通宝。

卫十一这一觉睡得很香。劳累了几天，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门外的声音吵醒了卫十一。

清风道人的声音说道：“十一正在休息，让他多顺一会儿吧。我这就去见林家兄弟，一会儿你把饭菜送到他房中。”

小蛮答道：“是！”声音也是冷冷的。卫十一想不通，再怎么着，女人终究是个女人嘛！为什么说话一直冷冰冰的？！

昏昏沉沉的，他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听到门外有声音，而且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知道是小蛮送饭来了。

卫十一并不起床穿衣，而是继续躺在床上，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小蛮一直等到太阳升了老高，也不见卫十一起来，饭菜都热了两回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懒的人呢！思来想去，不如将饭菜给他送来，让他醒来自己吃吧。

小蛮走进屋中，刚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卫十一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走到小蛮身后，伸出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神秘地说道：“猜猜我是谁？”

小蛮弯曲右臂，猛地向后撞去。卫十一的身体受到打击，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小蛮转过身来，一脚飞起，将卫十一踢得飞到了床上。

“哎呦！小蛮你用这么大力气！”卫十一痛苦地说道。

小蛮站在原地，冷冷地说道：“你没事儿吧？”可能她内心也觉得自己出手过分了。通过昨晚的比手劲儿，她已经发觉他并不会任何功夫。

“我快被你打死了，你说有事儿没有？”卫十一看着是发牢骚，实际上是在女孩子面前撒娇呢。

小蛮不知道他的承受能力，怕自己刚才真的出手过重，打坏了他，义父回来不好交代。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床边，带着冰冷的表情说道：“我看一下！”

卫十一乖乖地把身体展现出来。小蛮看到她刚才胳膊肘撞的地方和脚踢的地方都只是微微发红，并没有什么大碍，便没好气地说道：“我走了!”

卫十一在屋内吃过饭，出了门，走到院子里，看了看房屋的格局，很快明白这里是道观的后院，院子里种了一棵苹果树，一棵柿子树，还有一颗枣树，都长得枝繁叶茂，应该是有些年头的树木了。

他双手背后，沿着廊檐下的走廊，慢悠悠地参观起了这所宅院。看样子，东厢房三件应该都是客房。北边有三间房屋，中间那个是昨晚清风道长接待自己喝茶的地方，应该属于客厅，左边一间放了一张床，应该是道长的卧室，右边一间放了三个大大的书架，几乎占满了三堵墙的空间，很明显这里是书房。

顺着北面三间房屋廊下走过来，卫十一来到了西边三间房屋前。“哗哗哗”的水流声间歇地从一个房间内传递出来。卫十一感到好奇，趴在窗户上，伸出一根指头，在嘴里舔了一下，又在窗户纸上点开一个小洞，眨巴着眼睛往里面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冷艳的小蛮此刻正在屋内洗澡呢！突然，她的眉头微微一拧，一只手从浴盆中伸出，“嗖”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从浴盆内朝着窗户飞了过来。

他在她眉头异乎寻常的拧动时，心里已经有了疑问，要不然，那个飞出来的异物一定会打在自己眼睛上。卫十一急忙后退了几步，转过头来，看到了一枚铜钱正打在枣树的树干上，他伸出两个指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铜钱从树干上捏出来，还是一枚光绪通宝，卫十一把这枚铜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小蛮穿好衣服开了门，冷冷地朝卫十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