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爹……”

听得楚中天的话语传入耳中，楚渊抬手拭去泪水，可这泪水，却依旧是止不住的流下。

“别哭了，人终有一死，为父能够在走前，看到你的成长，便已是无憾今生，渊儿，你真的长大了……”

他目中带有严厉与溺爱，更多的则是一种欣慰，纵然是在这最后的一刻，于楚渊的面前，楚中天也不忘露出一个父亲本该拥有的模样，“站起来，将泪水擦干。”

楚渊重重点头，而后从原地站起了身子，抬手抹去脸庞上的泪水，但身子却依旧忍不住在发颤。

“渊儿，爹已经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日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即便我不在了，爹也希望，你永远都是爹的骄傲！”

楚中天的声音愈发的虚弱，但他那苍白了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虽有些悲凉，但却带给了楚渊无比的温暖。

“咚……”

便在此时，太虚峰上，第三道钟音响起，这顿时是让得楚渊那刚刚拭去没有多久的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溢了出来。

“宗主！”

广场四周，所有弟子跪俯于原地，显得悲痛万分，口中发出不舍的叫喊。

“师尊！”

姚曦跪着来到了楚渊的身旁，出现在了楚中天眼前，她双眸同样是被泪水给模糊，哭得无比的伤心。

“曦儿……”

楚中天叹了口气，目望对方，脸上同样带着一种慈爱，道，“从你进入太虚宗的那一刻起，为师便知你是有目的而来，可纵然如此，在太虚宗的这几年时间里，为师也一直是将你当做了女儿一般对待，而且，你对太虚已经有了感情，为师去后，切记，要与渊儿好好相处，莫要闹什么矛盾，知道吗？”

“师尊，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听师兄的话！”姚曦哭得像一只小花猫那般，伤心欲绝，郑重点头。

“咚……”

第四道钟音响起，滚滚回荡于太虚之中，若是换做以往，这后山的群鸟怕是早已惊飞，但此刻，却是变得出奇的安静。

“我也该走了……”

楚中天叹息一声，脸上却是依旧带着淡笑，他要回到太虚峰上，回到柳欣兰的灵位前方。

“爹……”

楚渊哽咽，看着父亲那宏岸的背影，发出了极为不舍的声音。

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父亲，自己凝出了九条灵脉，也还没有来得及于对方道说，自己前世的那些经历。

父亲突然仙逝，让得楚渊很是猝不及防。

“嗡……”

楚中天叹息了一声，而后他探出一指，点在了楚渊的眉心之间。

这一刻，楚渊身体止不住一颤，只觉得有一股念识侵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但他却并没有抗拒。

脑海中的记忆，正在飞速的运转，恍如是形成了一幕幕画面，于其中上演。

在那画面之中，楚中天看到了，在自己死后，楚渊的蜕变，以及五大敌宗的到来。

这是一场可怕的浩劫，让得太虚死伤无数，山门尽毁，成为了废墟。

楚中天还看到了姚曦重剑，死在楚渊的怀中的一幕，以及楚渊继任宗主之位，守护了太虚三年，他以凝脉修为，独战三大化灵境高手，那一刻，楚渊的背影，显得无比的宏岸，成为了整个宗门的支柱！

他力毙了其中一人，最终力竭战死。

而后得到重生，再凝九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得楚中天知道，眼前的楚渊，他长大了，已不再是当初，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纨绔少宗主了……

这些，都是楚渊前世与今生的记忆。

楚中天收回了那点在楚渊眉宇间的手指，这一刻的他，眼中所浮现出来的，是一种无比的欣慰……

楚渊的蜕变、天赋、以及成长，如今，也成为了楚中天记忆的一部分。

他将会带着这些记忆离去，含笑九泉，只因楚渊，已经是真正成为了自己的骄傲！

最终，楚中天转身，往太虚峰上走去。

泪水模糊了楚渊的双眸，让得他看不真切，可纵然如此，他却依旧很努力的睁大了双眸，要将父亲这最后的背影，永远记在脑海之中。

“咚……”

“咚……”

“咚……”

最终，太虚峰上，九道钟音响绝，这一刻的太虚宗，嗷嚎不断，许多弟子都哭得一塌糊涂。

“爹……我一定会让太虚……再现千年前的辉煌！”

九道钟音落下，意示着父亲已去，但此刻，楚渊却是依旧跪在雪中，他目光死死望着太虚峰的方向，悲痛欲绝，快要喘不过气来。

“师兄，你怎么了？”

见得楚渊似要伤心得昏死过去，身旁，姚曦不由脸上一惊。

“师妹……帮我……将此玉……带到父亲身边……”

楚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丝意识，将神魂玉取了出来，交到了姚曦的手中。

最终，他因为太过伤心，而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姚曦怀里。

……

第二日。

大雪停息，整个太虚宗，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洁白。

整个宗门显得格外宁静，平日间在广场上三两成群，议论天下事的弟子们，此刻并没有出来走动。

某个房间之中，楚渊缓缓睁开了双眸，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之上，那种痛苦的记忆与情绪，顷刻间便是从他脑海之中涌出，让得楚渊忍不住身体一颤。

爹……

走了么……

“师兄。”

床前，姚曦眼眸微红，在这里陪了他一夜。

如今见得楚渊醒来，她总算是缓缓松出了一口气，同时情绪便又是显得有些低落了下来，恍如是想到了楚中天离去的事情。

楚渊并没有去与她询问什么，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静的坐了许久，显得有些出神。

直至窗外的天空中，有阳光洒落，照耀在了那被大雪覆盖的太虚宗上，冰雪融化，楚渊才站起了身子。

他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立于院中的古树下，楚渊目光怔怔出神的眺望着太虚峰所在的方向。

那里，依旧很熟悉。

然而，熟悉的人，却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