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老五坐起身说了一声:“二更天了,现在出发,卯时之前咱们应该能回到晋安城。”大家应了一声也坐了起来。
“五哥,咱们现在就回去啊?”陆瑾萱扭头确认。
“嗯,回去交代一下家里人,等天明后就去亲卫队领罪。”
“可是,五哥,咱们一进城门可能就被抓住就地咔嚓掉。还怎么去见家人呢?”陆瑾萱疑惑,不是进出城都需要凭证什么的吗?
十八爆笑起来,扑棱棱惊飞了好几只鸟雀,其他人也笑,陆瑾萱被笑得莫名其妙:“是我说错了什么?”
十八就坐在她旁边,伸出那健壮的胳膊又要往他肩上搭,陆瑾萱一看那胳膊下压的那架势,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那重量压身。
十八啧了一声,“我说,二十四,你这忘性也太大了,咱们进出城有条秘密通道的啊!那还是你最先发现的呢!有一次咱们训练的时候,你从城墙上摔了下去,落在乱草泥堆里,整个一个狗啃泥啊,哈哈……”
他大笑着捶了两下地面,其他人也乐不可支。
陆瑾萱担心啥也不知道可能会露馅儿,便假装不好意思地咕哝一声:“那不是不小心嘛……”
十八又笑道:“哪里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怕高!好了,不笑你了。那时,你摔得七荤八素……”
十八见陆瑾萱瞪他,忙打住了打趣二十四的话,憋着笑继续道:“那段城墙年久失修,在城墙根儿的草丛里你发现了一个缺口,当时你就保持着摔下去那狗趴的姿势直接从那个缺口钻出了城墙!哈哈……后来那个洞就成了咱们亲卫们的秘密通道了。”
听十八的意思,亲卫们都知道那个缺口?陆瑾萱扭头问老五:“五哥,老大他们也知道那个通道,会不会在那个缺口处堵咱们?”
老五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道:“自从他们听那骥少爷的命令冲咱们挥鞭子开始,我就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了……”
除了陆瑾萱外,其他几人都有些黯然,他们在一起训练多年,又一起护卫着主子们出生入死过,如今却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陆瑾萱才不管这些人的伤感,他只有好好地完成任务才能在那道意识的主人那里有存在的价值。
他抓起一把树叶往他们身上一洒,没好气地说道:“大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就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我觉得咱们不能贸然回城,得好好筹谋筹谋!”
十八“切”了一声,自嘲道:“二十四,咱们只是为主子们挡刀挡箭的亲卫兵。从咱们被选拔进亲卫队后,学的东西就是为了把自己练成一面合格的盾牌,哪里还用得着脑子啊!我也就只有点子力气……”
陆瑾萱不爱听这丧气话,还是和老五商量商量比较靠谱。
老五见他扭头等自己说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原本我是打着老王爷能看在咱们主动去王府领罪的份上,让家人不受自己拖累这样的主意的。不过,不管走城门还是钻那个洞,都有可能直接被抓,说不定都没有到老王爷跟前辩解的机会,那样的话,作为逃兵的家人们还是会受罚,抄没家产算是轻的,也许还会被贬为奴隶,任人买卖……”
大家被他描述的后果吓到了,一个个脸色发白。真要被贬成奴隶的话,他们的家人以后一代代可就再没指望了
陆瑾萱问老五:“五哥,你比我们这些人脑子好使一些,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朝廷和老王爷的一些事?多知道一点,咱们也能想想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既然不着急回城,老五也就沉下心讲了起来:“大梁朝开国至今有一百二十多年了,当今皇上是第六代君王,如今在位十三年了。
皇上刚登基后那两三年,有说书人说那时候朝政清明,国库充裕,国力强大,引得四海纷纷前来朝贡。那三年里上面还减了老百姓们一些傜赋,不少百姓能吃个饱肚;又放宽了对商人的限制,两三年里出了不少富商。这也算是太平盛世了。
皇上即位后第四个年头的冬天,草原上气温骤降,大量牧草被冻死,不少部落受灾严重,他们集合起来,对北方边城各处烧杀抢掠,人口牲畜粮食钱财都不放过,令大梁边城损失惨重。守城将士出城围剿,却每每总是被北蛮人带着到处跑,这种围剿行动总是以失败告终。
后来北蛮人攻下了两座关隘,皇上大怒,杀了弃城逃跑的平西关守将满族,抄没了守城不利战死在烟岭关守将的家财。又派大将齐越出兵征讨北蛮。
谁知,南蛮又趁机作乱,短短几个月内,接连攻下三座城池。皇上拨了二十万人给在南就藩的四皇叔,也就是咱们的主子——老王爷,让老王爷守好南边。
南北都开了战,打了三年,收回了被攻陷的城池,还打得北蛮南蛮都成了大梁的属国,年年得上贡。
但这三年的战争花费巨大,自此国库年年空虚,百姓们的傜赋又增加了不少。
皇上那时候十分看重那个奸臣秦相,为免再有外族入侵的事情发生,听取秦相的建议,给了各地驻军的不少权力。
后来,有的将军竟然反了朝廷,并且打下了不少城池,扩大了地盘,江南和东北各地比较富庶,好几家叛党渐渐成了气候。
皇上眼见朝廷军节节败退,大怒,把提出建议的秦相打入了大牢。
咱们老王爷见这形势一片大好,也动了心思,一旁又有谋士不断称颂老王爷打南蛮时的丰功伟绩。老王爷觉得自己作为一代名将,又是皇室成员,称帝是顺势而为顺应天命的,叔叔坐侄儿的皇位,总比其他姓氏的将军称帝要名正言顺一些。
老王爷是三年前打出自己旗号的,一直守在晋安城内。朝廷正集中兵力围剿东北和江南的叛军,已经四五年了,还没平了叛乱,一时也顾不上咱们这里。”
陆瑾萱听得入神,看来,这时代是个乱世啊。
不过,形势混乱,对于他来说,比较容易完成任务吧?
他之前的感觉还真没错,老五果然不看好老王爷称帝造*反的大业!
想想也是,好好的良民,谁愿意去当叛军!况且,老王爷放着之前平南的那些大将不用,这段时间,只派了十几个儿子分散了兵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遍地开花,像骥少爷这样把人命不当回事,把战争当作儿戏的领兵少爷还有好几个,这样的队伍怎么看也没前途呵。
当叛军没前途,那还是不当这个兵,消去户籍和军*籍不知道能不能消除原主的执念。
城墙缺口肯定不只一处,悄悄带走家人,再一把火烧了县衙户籍和老王爷那里的名册,都没户口,也不当军户了,往大山里一躲,美美地过余生,不算逃兵了吧?
话说,原主这娃为啥对逃兵这个问题这样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