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轻佻地抬起薛映的下巴,审视一番,满意道:“薛映,你也算好模样,要不然下次你穿我女装试试。”
薛映伸手也想摸一下江晚,被江潮拿手一打,“男女授受不亲,薛映大哥,你自重些吧!”
江晚和薛映两人对视一笑,心神意会地将江潮左右一按,牢牢将他按坐在地,一人抬起他的下巴,一人掐着他的鼻头。
江晚邪邪地说:“你说我们要如何自重呀。”
薛映奸笑道:“这是你弟弟,你说呢。”
江潮恼羞成怒地瞪着两人,呵斥道:“不成体统!”
江晚道:“你还没上学塾呢,就教训你姐姐来了。长幼有序,你还是真没规矩哦。”
江潮气愤道:“大姐姐,我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好的模样,名声最是要紧!如今好亲事都求上门了,你怎么还这样吊儿郎当!”
薛映先松开了手,反问江晚:“你怎么又有亲事了?我都还没有姑娘对我有意呢。”
江晚给了戳到了痛处,顿时也松了手,苦恼道:“你以为是好事啊!隔三差五来个不认识的,说要和你结亲,人都不知道是谁。”
江潮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怎么不知是谁,方才张世叔不是说了,是他的族弟张庭兰。”
薛映脱口而出:“又是张公子……”
江晚反了个白眼,“只知道名字,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听别人说的,又是一个张公子……”
江潮道:“能让张世叔作媒的,想必不会差到哪去。”
江晚忍不住拧了他一下,“你这语气啊,盼着大姐姐立刻嫁过去啊!人你都没见过,你就知道好了……”
薛映追问:“哪里来的张公子?还是落英县的张大户家?”
江潮也没仔细打听,只道:“我也不清楚,应该不是吧。”
江晚直接动手打他了,边打边骂:“不知道是谁呢,赶忙要姐姐嫁了,数你良心给狗吃了,好极了……”
江潮身上挨了好几下,边躲边喊:“我也是听张世叔说,你别打了,姐姐……”
薛映好笑地帮着拦了几下,到底挡住了江晚,道:“看在我面子上,别打你弟弟了,男儿家要自尊的好吧。”
江晚美目圆瞪,一手叉腰,一手举在半空中:“呵呵,我女儿家的尊严就不是尊严!”
薛映道:“你是木兰将军啊,从小村里的男孩给你揍得四处窜,你弟弟才多大,你想想看他受得住你打么。”
江晚闻言,收住了动作,恐吓道:“江潮,你以后再敢提什么张公子的,我就把你化成黄花大闺女,直接推上花轿嫁了!”
江潮反唇相讥,“大姐姐,就算你把我嫁出去了,你也不能像男儿一样成家立业啊。”
江晚生气归生气,到底收了手,对江潮道:“是啊,我们家今后确实的靠你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江潮品出姐姐语音中的无力,以及眼神中的落寞,柔惜道:“大姐姐,你别这样……”
江晚叹了声,“我不怪你,当今天底下的女子确实只有嫁人生子这么一条路。连话本里的有才如谢道韫是嫁了门当户对的琅琊王氏,有德如班婕妤最后也只有退居深宫独善其身,前朝虽也有几代女帝,可说到底最后也是把这江山传回了男人的手里。”
江潮对前朝几位女帝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大观朝女帝,俞明乐帝,都是开创了一代开明盛世,政绩斐然啊。”
江潮的正经学问比江晚好,但见识却没有江晚杂七杂八的闲书看得多,江晚细细述说:“大观女帝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女帝,最后落得个被儿子逼而自尽,江山易主的下场;俞明乐帝出身皇室,乃其父帝膝下唯一的公主,因形势所迫代亲弟听政,后由辅佐大臣推举登基,可是也逃不过手足相残爱人相杀的结局。”
江潮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晚,“大姐姐,知道的竟如此清楚。”
这厢,薛映摸着下巴,思忖道:“说得字正腔圆、沉郁顿挫,听着不比说书的差。只不过这女帝下场也太惨了,能不能改成与爱人归隐,或者是她心悦诚服地主动退位,然后自己去游历人间了……”
江晚淡淡地付之一笑,道:“好啊,改编她安心退位,然后带着自己最爱的男宠去游戏人间啦,这故事可尚圆满。”
薛映嘿嘿一笑,“世人不都喜欢这圆满结局?太过悲情,不好。”
江潮又懵了,“不是,方才说的两位女帝的结局究竟是真是假?”
江晚却道:“薛映的主意不错,茶楼里的说书的,也会因客人的反应,临场改上那么一两句。主要看你喜欢的是悲剧还是喜剧,如果你信了,那就是真的。”
江潮蹙眉,耿直道:“不对!史书怎可随意编排。”
薛映莫名道:“江潮啊,你也太过较真了,我们是在闲话罢了,而且你怎么知道史书写的都是真的。”
江晚对薛映道:“我这个弟弟最是正直,你别逗他。”
薛映有些无奈,皱眉道:“江潮小弟,你也太少年老成,凡事太过认真,不觉得煞风景么。”
煞什么风景!
江潮不理薛映,只问江晚:“姐姐,究竟结局是怎么样的?”
江晚微微昂头,瞧着日落月起,村旁的落霞山在村中的屋檐瓦砾间露出的暗青色轮廓,巍巍耸立,而这昏暗的夜色如一层黑布,盖住了这天,这地,这一处儿青山村舍……
世上不如意之事有十之八九,而这戏说之外真实的历史就如这夜色,真实地掩盖住目及之处,大观女帝的最后结局确实不尽如人意。
江潮看到江晚的神色,心底猜出几分,遂道:“若是不太好的结局,我便不问了,姐姐也莫要告诉我……”
江晚心中茫然而失落,“终归不是好的结局。”
大观女帝政绩斐然,若说她一生有什么错,或许就因她用情太深,否则,她也不会落到最后那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