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付知延,苏漫每天睡到自然醒,洗洗碗,洗洗衣服,与大娘大伯用手语沟通,偶尔在附近散步,也不敢走远。
原来,将她绑来的男子叫付知延,是大娘大伯的主人,这木屋是以前付知延常来玩耍的地方,长大后便不常来,由两位老人代为照看。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苏漫会被他送来这里。看来,她要自己慢慢摸索。
近日夜里开始吹风,有些凉意。大伯大娘都有些咳嗽,她就把房里厚的衣服被子给他们,嘱咐他们注意保暖。
苏漫躺在硬质床榻上,睁开眼,已经是中午时分。平日都是大娘把早饭送来,顺道叫醒她,今日却没来。
她就以为两位老人也在睡懒觉,走过去瞧瞧。两人睡得很沉,呼吸声音加重,仔细看,额头上都冒着大汗,脸色潮红。伸手试探,额头发烫,真的着凉了。
她连忙跑到厨房,淘米,生火。厨房也没啥菜了,只好去河边抓条鱼。奈何她头一回抓鱼,鱼看见她都游走了,好不容易抓住,鱼一甩尾巴,手滑又掉到河里。
坚持了半个时辰,总算捞起几条小鱼,兴冲冲回厨房,又开始犯难,她不会杀鱼。
左手按着鱼头,右手握着刀柄,深呼吸,她不忍直看,下手一剁,胡乱剁成几块,一股血腥味散开,不禁想呕吐。
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虽说她不会煮粥,但粥里应该有些什么材料还是懂的,就把鱼和佐料一股脑丢下锅,盖上,大火熬上一个时辰就大功告成了。
苏漫先是用凉水帮大伯大娘降温,再一勺一勺慢慢的将鱼粥喂到嘴里,到夜里的时候,身上的烧退了些许。
忙活了一天,她累得趴在桌子上,锤着酸痛的肩部,看着床上的老人发呆。
付知延进门时,没看到苏漫房里有亮光,以为睡下了,便往老人房里去,望见撑着脸,一脸疲惫的苏漫,屋里还有鱼粥淡淡的香味。
“他们怎么了?“付知延关心的坐到床边,瞧着老人沉睡的脸庞,才稍微松一口气。
“估计是着了凉,现在好多了。“她懒懒的回答,实在是累垮了,这身子骨太弱了。
“怎么你不着凉,偏偏是他们?“付知延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的发问,瞬间就把她的倦意一下子赶走。
“简直不可理喻,就算你对我有偏见,也不能污蔑我的人格。“苏漫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口,眼角微红,跑回了自己房里。
付知延伸出手掌试探,确实是正常了。往下看,是两位老人身上盖的厚被子,桌子上还有一锅鱼粥,卖相非常难看,不像是大娘的手艺,还有些余温。难不成,是她照顾了大娘大伯一整天?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来到苏漫房里。
月光下,她盖着薄薄一张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呼吸均匀,已然进入梦乡。他的猜想得到验证,心中不是滋味。
翌日,苏漫被一股香气唤醒,顺着味道来到厨房,看到付知延在生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又折回房间里。
付知延冷冰冰的端着早饭进来,重重放在桌上,一声不吭的走了。
她虽然生气,但也不能饿着肚子,抱起碗,津津有味的品尝美食。
大伯大娘身体依然欠安,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睡了一整天。
她想着昨日还没洗澡,身上怪不舒服,还有付知延陪着大伯大娘,就跑到温泉里泡澡。
不知不觉跑到天黑,周围静悄悄,时不时还传来疑似狼嚎,吓得她直哆嗦。
心里暗骂自己,偏偏这时候又不能叫人来接她,难不成要在树林里睡一晚?睡梦中被狼吃了都不知道。
要不要试一下求助?
“付知延?“虽然不一定管用,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叫了好多声,嗓子都快沙哑,也没有回应,她自暴自弃的瘫在地上。
“怎么不继续叫了?“树上飞下来一道颀长的身影,轻轻停在她面前。
“你早就听到,故意不回吗?“她低下头,声音有些涩,这人是巴不得她抛尸野外啊。
付知延倒是很快承认,就是要玩弄她。他看夜色已深,以为苏漫又泡太久,忘记了时间,早就在附近的树上躺着。
“很好玩是吗?“她倚着树干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仰头对上付知延。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山坡,一路一言不发,谁也不理谁。
苏漫放下木桶,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平复心情,去看望大娘。
眼前的一幕让苏漫惶恐大叫,双手捂住胸口,眼里噙满了泪水。
付知延抱着木柴从远处走来,听到屋内的叫声,心里有些发紧,丢下东西飞奔进屋。
床上两人拥抱着,脸色平静,一把长长的利剑从两人胸口穿过,床沿一直嘀嗒流着鲜血,蔓延到脚边。苏漫被血腥味熏到恶心,泪液婆娑,捂着嘴跑到门外,不停的呕吐。
付知延心一沉,慢慢的走近老人,鼻息已无。看样子,老人刚中剑不久,血迹还没凝固,凶手竟如此凶残。
看向屋外扶着栏杆发抖的苏漫,神色莫名,看来这木屋不安全了。
河水弯弯绕绕,河面上的船也兜兜转转,上下颠簸。苏漫受不了胃部翻腾,冲到船边,把胃里的食物全都吐光光,鼻涕和眼泪跟着落下。
“小姐,喝些水休息会,很快到了。“轻木提着水壶过来,怜惜的看着她。从上船到现在,这姑娘就不舒服,让人怪同情的。
“谢谢。“她接过水壶,冲洗嘴里的脏污,随手擦干净。从不知坐船这么难受啊,真的是活受罪。
轻木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么随便的姑娘,大户人家的千金极其注重礼仪,绝不会做出这些动作,这姑娘可是真的贵门小姐?
离开小木屋后,付知延带她坐上这条船,也不知道要带往何处,一直没碰面。
不过她才不屑和他碰面,一见面少不了冷嘲热讽,何况她还为树林的事生气。
河的两岸渐渐有耸立的屋子,看样子是到目的地了。船停靠在港口,地面人来人往,一片嘈杂。
远处高楼林立,错落有致,看来,是个大城市,她进城了呀。
她扶着船板,犹豫着怎么跳过去,身后的付知延单手抱着她,一举跳下船板。
不远处有辆华丽的马车等候,门帘被一只细小的胳膊拉开,车上的一位小姑娘提起衣服,不顾奴婢的劝阻,灵活的跳下车,直奔付知延,后者一脸宠溺。
“大哥,你总算回家了,我好想你。“付知安撇嘴,埋怨大哥。明明一个月前就返京,却不入家门,也不见踪影。
付知延含笑,伸手摸着小妹的头,许久不见,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只是,一个月前的噩耗,让他不得不放下手头的事。
原来是付知延的妹妹,轮廓也有些相像,瞧着两人的打扮,难不成还是什么官府的少爷和小姐?害,她之前还以为是山贼啊。
“那个奴婢叫什么名字?“付知安瞥见后头默默不语的苏漫,身上的粗布麻衣,想必是下等奴婢,就毫不客气地朝她喊。
这,她还搞不清身体的主人姓啥名啥,家住何处,该如何回答。
“小姐,这位是苏秦姑娘。“轻木飞快的应答。
噢,原来她叫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