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散将左手故意抬得很高,然后重重的拍落到张弛的肩膀上,吓得张弛身子一抖,像极了一只被从笼子里拿出来的仓鼠一样,浑身颤抖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男人过于肥胖的原因,还是他非常害怕的缘故。这才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邹散这时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张弛?我是头一次这么赞同你刚才的话,但是很抱歉,表扬方面的词语我实在是知道的不多,而且知道的词语也无法按在你的身上,因为你不配。”
邹散的语气里多了许多的玩味,也多了许多的张扬张狂,他嘴角微微上扬,甚至露出了几颗牙齿,这说明他非常得意,得意的甚至开始有些忘乎所以了。
然而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鲁莽,或者会在特别得意的状态下变得十分大意。他向右迈出了几步,左右手很快的交换工作。让左手拿着枪顶在张弛的脑袋旁边,右手则负责将张弛腰间,放在枪套里的枪极快的抽了出来,别在自己的腰腹处。
他就这样保持着举枪动作,然后慢慢地向后退,退到窗户右边的墙体前。直到后背整个贴到墙上之后才说道:“虽然我很赞同,但是我也必须反驳。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具有信仰的人,在他们之中也肯定会有很多的信仰狂热者”
“但是啊张弛这就好像是智商方面一样。人类的人口很多,这些人中自然就会有智商上的三六九等。可是你能就这样说,天才很多吗?当然不是!”
他故意将当然不是!这四个字突然说的很大声,像是喊出来一样,这就又将张弛惊吓的浑身抖了一下。他那浑身上下的肥肉,过了好久才不再颤抖,也这才让我快要涌到咽喉处的,刚吃下去食物没有喷出来。
邹散继续说道:“所以才要细分啊庸才、人才和天才,还有比天才更加天才的绝世天才当然了,我肯定不是最后一个,但我也绝对不是第一个。我不敢说自己是天才,但我也的确比人才要优秀。”
“再所以啊张弛没有人能比我更有资格坐那个位置,如果有他也绝对坐不上去,因为只有我才能坐,只有我!只有!我!!!”
他又一次陷入了疯狂,怒吼声不仅震得我耳膜有些轻微的刺痛,就连我面前这千疮百孔的餐桌,都有转瞬即逝的微小震颤。
这不禁让我十分好奇的想,是不是阿撒托斯的信仰者都是这样的。
张弛似乎不意外的非常怕死,于是他求饶妥协的声音是那样的颤抖,不知道情况的人要是光听这声音,一定会以为是山羊成精了:“我,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老大你比我更清楚啊,上头给予的命令要是接受不去做或者拒绝接受的下场会是多么难看摆脱,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情报我,我都告诉你!只求你别杀我”
邹散抬起左手,搔了搔头,瞟了一眼窗外的方向,然后道:“不杀你?好啊,给个理由先。要是能让我满意,我一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好好考虑的。”
张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是那种侥幸活下来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但他还是露出了这种表情,好像是在说希望的种子终究会萌发成结果。
我是觉得可能是一场好戏,便也就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看向窗户的方向,因为我觉得刚才邹散瞟向窗外的眼神,很有可能是给予我的一种信号。
结果不其然,也或者说我运气真的很不错,我看到了对面楼房第四层的一双窗户处,有一个东西在闪光。也正因如此,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心里已经猜想到说不定是狙击手的枪支瞄准镜。
于是我站起身,将冰柜搬起来,然后将其推到窗前,而邹散也便就说道:“果然,其实使我们刚才交流的方法有问题。”
我不应声回答,只是转而将视线重新移到张弛的方向,看见他脸色明显的多了一层阴郁的灰色。
邹散同时说道:“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不好,不会是血压高了吧,毕竟你这个身材体型,就算血质浓度再高,也会得普通人类疾病的。”
张弛堆出笑脸中充斥着虚假感,就连说话的语气中也是如此:“是,是血压有些高了”
我有些忍不住的小声问道:“我说邹散,你们那边的都是这种货色吗?意图明显,且还敢轻易孤军深入看来阿撒托斯对你们大脑的侵害不浅啊。”
邹散则是高声冷音回答:“怎么可能?你这是以偏概全,你看看赵子白,不就是优良的员工吗?他”邹散随即冷笑一声,又道:“就好像人类社会一样,在精英的团队里,总有那么几个看起来精英,实际上愚蠢的垃圾。”
张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他强大的求生欲还是促使他顺着邹散的话,应答着:“是是是,您说的对,我是垃圾,我是垃圾。”
邹散道:“恩!这么听起来,就更能让我感觉到你想活下去了。这样吧,不需要你说什么让我非常满意的理由,毕竟那样做对你很不公平所以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回答了,我就放过你。”
张弛那强行堆装出来的笑更浓重了许多,甚至都开始点头哈腰起来,说道:“您问!您问!”
邹散就立刻说道:“就是刚才的问题的拓展版。为什么你要摆出必杀我的场面,然后却要愚蠢的孤军深入呢?张弛?你就算再蠢,再笨,你也最起码比普通人类的智商要高出一些的。所以啊张弛回答问题吧。”
然就听到张弛浑身上下的肥肉又开始随着声音颤抖起来,说道:“因为因为”
嗖!
张弛额头,在我听到一声极轻微的物体破空时发出的声音时被洞穿出了一个洞,血液和油脂混合的液体顿时飞溅而出。
他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震得地面猛地抖了一下。
我和邹散也与此同时立刻下蹲。
然而即便是这样,我们两个人的注意力也都在张弛的身上,因为他还没有死,他的手指还在钩动。没错,钩动,他似乎有话要跟我们说。
我对邹散说:“我来警备。”
他便就明白了,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张弛的身边,而我要比他的速度更快的变出一根雷管点燃了,扔向外屋。
爆炸声轰然作响,掀起一阵尘土和书页夹杂的气浪的下一刻,张弛就断了气,但不知道对邹散说了什么,我在气浪平消之后,看到邹散从张弛的衣怀里翻找出了一把钥匙。
随即我就跟着他冲出屋子,跑到二层,而在我左脚离开楼梯的那一刹那,就回身又向下扔了一根点燃的雷管,在新一阵气浪之中,跟着邹散跳窗离开。
他在前,我与后,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灰土,那样子像极了两条正在躲避捕狗车的丧犬。
在奋力的奔跑中,穿了三次街,过了两次巷之后,才见到邹散拿出了从张弛的衣怀里翻出的那把钥匙,也这才知道原来停在面前的三辆车中间的那辆白色汽车,就是我们的退路。
我没有多问,而是跟着上了车。在身子钻进车内的一刹那,车子就冲了出去,像是脱缰的马,亦像是看到猎物的鬣狗。
我把握着双枪,按下车窗按钮,摇下车窗,随即时不时的侧一下身子,微探出车窗向后张望以此来确定有无追兵,或者追兵的数量大体是多少。
待到邹散驾驶着车辆暴力闯过两个关卡,且竟然还没有警察追击的时候,我也确定了暂无追兵后,才开口问道:“那个胖子他死前对你说了什么?就是,遗言。”说完我看向他一眼。
邹散则是道:“变根烟出来。”
我也没有表示无奈,也没有吐槽,二话不说就变出了一根香烟,并点燃了之后递给他。
邹散很快的接过去,然后送到嘴边叼住,气喘吁吁的连抽了几口后,才终于平稳了气息,吐出一大口烟雾,然后说道:“遗言?不过是告诉我这里有一辆已经准备好的车而已。”
我目视前方,回了一句:“就没有别的了?”
“这次行动的策划者赵子白!”他虽然说到赵子白时,语气明显狠厉许多,音量高了许多,但这其中却又夹杂着悲伤:“那个狗日的坐了老子的位置!我他妈的要杀了他!千刀万剐!”
我沉声道:“不,这些都不是让气愤和你悲伤的原因。”我在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看向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回到了前方。
因为他拿出那满是裂纹的手机拨打电话。
过了几秒钟后,我就听他说道:“诶嘿阿姨对,是我。哦,那什么,您去邮局,张弛他给您邮了个东西。他手机没电前给我发的消息,让我通知您恩,好,没事没事,再见。”
随即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回裤兜里,重新举起左手,中指、食指和大拇指用力的捻住烟嘴,使劲的连吸了好几口后,将烟取了下来,使劲的攥在手心里,一拳打碎了车窗,烟灰、血水和扭曲的烟嘴,在冰冷的寒风中飞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