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刘娥有些发怔。
王臻一案对她的触动很大,因为王臻所犯之事,几乎全部发生在她执政期间。刘娥一向自认为执政清明,对天下有功,却未料“清明”之下,竟然隐藏着这等污浊。
卖官鬻爵,这是动摇大宋根基之恶行,竟然发生在她执政期间,这是何等的讽刺?
说起来,当初王臻升任开封府尹,还是她亲自准许的,且亲自接见问政。
当时的王臻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问答有据,才华横溢。
那么一个人物,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堕落到这种地步呢?
还是,他当初就隐藏的很好,我没有看出来。
识人不明?
刘娥一向认为自己看人很准,王臻一案无疑给她很大的打击,让她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不过,六哥儿会处理好的,他做的很好,而且将会做的更好。
想到这里,刘娥终于有些心安了。
…………
六月二十日。
五更过半,皇城钟楼鸣响,开封城内,无数官员惊醒。
钟楼鸣响,这是皇帝召集百官朝之声。
所有需参加早朝的官员都迅速行动起来。
不多久,便有官员赶到皇宫外的朝房,朝房是官员超前休息的地方,才外还在这里完成登记、注册和点名。
以往,官员们在朝房里等待朝之时,大都谈笑风生,妙语如注,笑声不绝。但今日今日却格外冷清。就算有人说些什么,也是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唯恐被旁人听了去一般。
没有人大声说话,更不要说谈笑,几乎所有官员都面色严肃。
显然,他们都知道今日早朝所为何事。
惊天大案,当朝第一大案。
贪腐,卖官鬻爵,竟发生在天子脚下,这是何等的猖狂?
不少人都心下惴惴,唯恐遭受牵连。
王臻在朝堂名气不小,又有吕夷简这等后盾,跟他往来之人自是众多。
一般来说,这种往来在官场实属正常,但在这非常时刻,却让人不免担心。
不久,范仲淹走了进来。
许多人看到他,都下意识地躲了躲。
这个煞星,以往就知道他很会喷人,没想到办起人来也如此的狠辣且精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扯出这惊天大案。
范仲淹却状若无事,浑不在意。我范某做事全凭良心,问心无愧。
就这样,朝房内出现了一个奇景,范仲淹待的地方,四周一丈内无人靠近,而其它地方却拥挤不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晏殊到来。
“范兄你这里倒是个好地方呀,宽敞!”
晏殊打趣道。
“哈哈,这说明我范仲淹正气逼人,令人轻易不敢接近呀!”
范仲淹哈哈大笑道。
“的确够逼人的呀!”
晏殊也大笑。
四周官员面色顿时尴尬起来,此情此景,靠近不是,不靠近也不是。
这时,王曾来了,面色忧虑,他已经预料到朝堂将会面临一场大地震,或许还会掀起有宋以来官场最大的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真宗或太后刘娥执政,王曾不会有此忧虑,但当今官家,年少气盛,加之有真龙护体,威盖天下,若他要举屠刀,何人能拦,何人敢拦?
吕坦夫呀吕坦夫,可笑你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然看错了人,不仅将自己陷入这无边的泥沼之中,还给大宋官场带来如此之大灾难。
“同叔,希文,你二人对今日所议之事有何看法?”
王曾走过来,毫不掩饰地问道。
“自然是秉公处理,有大宋律法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依法办理就是。”
范仲淹道。
“王相有何担心的,这天塌不了,不过是处置些朝廷的蛀虫罢了,按我说,早就该处置了。”
晏殊亦道。
“可若是一次性处置这么多官员,整个大宋朝堂怕不是要来一场大地震、大混乱。”
王曾担忧道。
“乱不了,有你我二人在,有管家在,朝堂怎么可能会乱,左右不过是一场阵痛罢了,挺过去之后,我大宋方能重现吏治之清明。”
晏殊却不以为然。
这便是两人的观念不同,王曾执政重稳定,认为稳定大于一切,而晏殊执政却求变,只要明确大方向,有变化不会是坏事,只会越变越好。
“唉!”
王曾摇头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劝不了晏殊,更劝不了范仲淹。
不过,他私下已经联络不少朝臣,希望能够劝住陛下,只诛首恶,莫要大开杀戒才好。
可能成功吗?王曾没有什么把握。
这时,宫门大开,时间已到,值班官员领着朝官进入皇宫,走向紫宸殿。
紫宸殿。
一众大臣按照班次站定,赵祯也从后面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非常严肃,这让朝臣们本就紧张的心更是一紧。
“开始吧。”
赵祯看了眼张茂则道。
“……开……朝!”
张茂则差点喊差,不知为何,那句“有事起奏无本退朝”他只喊了一两遍,竟然记忆深刻。
大朝会自然可以那么喊,但这次早朝乃是皇帝召集,再那么喊就不合适了。
幸好他反应快,总算没有出错。
话音一落,张茂则就忍不住地擦了擦冷汗。
赵祯看了他一眼,即便心中怒气冲冲,但也差点笑喷,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臣有本奏。”
张茂则话音落下不久,范仲淹就站了出来。
“臣要参中书门下‘参知政事’吕夷简,臣要参他贪赃枉法,识人不明,任人唯亲。”
范仲淹一开口就再次对准缺席的吕夷简。
赵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所以特意准吕夷简不来朝。
他来了,必然成为炮击目标,而且他还辨无可辨,王臻就是他一手提拔的,只能任由炮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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