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卷子，比一般的题目量都大一些，就算是让预备科举的学子来做，在一柱香的时间内都不一定做得完，而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能做得完一半都不错了。毕竟不光量在那里，题目还出得深，总得思考一会儿才能好好答题，但她好像丝毫没有思考，难道她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已经炉火纯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徐家真出了一个天才。

“取优”“取优”“取优”所谓的取优，就是满分了，那些儒学大家看向徐暖暖的眼里都放着光，好像发现了一个绝世宝贝。

商澜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吩咐道:“叫他们把第二张试卷拿过来吧。”

让那三人去现场出题，徐太傅与徐暖暖都在这里，自然是防止祖孙两人作弊。题目都是那三位先生当场一起出的，以防止漏题。

小太监过去叫了一声，那位年轻些的先生便又拿了一张试题过来，放到了徐暖暖面前。徐暖暖搭眼一看试题，发现考的是明经和算术。

所谓的明经，考的就是背书。打开由考官拿出四书五经任意一本，任意写一句，然后让补全这一行后边的几个字。然后随意挑一句话，让考生解释其中的意思。想考过这一科，基本上得把所以课本都全文背下，想靠运气过关是很难的。这不仅仅考的四书五经，还要应试者对其注疏也有所学，至于算学，这对于现在的学子来说可能很难，但看在徐暖暖看来，也就小学、初中的数学水平，最多涉及一点高中知识。

而且这古代算学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需要写出最终答案即可，不用写解题过程。她完全可以用更轻便的方法去解题，不用跟这些人多解释什么。

徐暖暖抬头看了商澜一眼。他既选了那三人去出题，其中必有一人或两人是他的人，光看这题型的数量就知道了。

这大越国，虽说也学算学，但对算学明显不够重视。要不然发展的也不会这么缓慢，徐暖暖思考要不要写一本像《九章算术》的书给古人看看。

徐太傅轻轻摇头，暗示张少傅不用担心。

自己的宝贝孙女自己还不知道吗，就是一个小妖孽，对事物的见解比自己还深刻，她能提笔就写，那必然是对题目十分有把握，根本不用思索这题目该怎么答。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外面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大家看着徐暖暖一直写，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停顿，脑子里都充斥着各种猜测。那些年轻一些沉不住气的学子，十分想站起来走到徐暖暖身边去看她答的到底怎么样。

只是屋子里有徐太傅，张少傅，国舅爷等一众大佬，又事涉徐商两家，大家都屏气凝神，噤若寒蝉。

商葛以去入厕的名义看了一眼，差点要晕过去。

这张卷子，比刚才的题目量还大一些，他在规定的时间内都不一定能做完，毕竟自己科举中也拿了探花，知道这张卷子有多难。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那香还有一小半呢，徐暖暖这张卷子就差不多答完了。余下的也就几道题，以徐暖暖答题的速度，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也就是说，她不光能在一柱香时间内把所有的题都做完，而且时间还有剩余，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她对四书五经及注疏很熟悉，不用思索，写字的速度也不会这么快吧?除非她对题目连看都看不懂，在每题的空白处胡乱写上几个字，就算是答过了，才能做到这一点。

对，一定是这样。这么一自我安慰，商葛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他借口要去如厕，自然不能看了徐暖暖的试卷一眼就不去，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商葛离开后不久，徐暖暖便举起了手:“我做完了。”

因为坐久了感觉不舒服，也打算像商葛一样尿遁一下的众人，都齐齐愣住了，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柱香。

徐暖暖也不过是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在这么小的年纪能将四书五经背到这种程度，可见眼前的这个孩子的记性力有多可怕，只见那柱香还剩着四分之一，明亮的小火苗好像在炫耀一般。

“这、这就做完了?”其中一位先生下意识地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张少傅则劝道:“还有一点时间，你可以不必这么急着交卷。”

听得这话，商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学生考完了试，要求提前交卷，便是殿试都没有拒收的道理。”

徐暖暖忙拿着试卷上前，张少傅解释道:“张先生，学生真做完了。”

其他人因为盯的时间久了，中间难免盯得不是那么紧，而徐太傅是暖暖的祖父，二来也事关他们徐家的脸面，自然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的动向。他知道自家孙女聪慧秀敏，但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交卷了。

张庄将试卷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点头道:“无一处错漏，卷面干净，字迹工整清秀，取优。”

说着，他将试卷递给了徐太傅

徐太傅看过之后道了一声:“取优。”将试卷递到了商澜手上。

商澜即便想鸡蛋里挑骨头，可看到卷面上整整齐齐写着的正确答案，也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得点头道:“取优。”

就这样，这张试卷在屋里众人手里传阅了一遍，无一不是取优。

商葛不断的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低估了这个小姑娘，不应该如此鲁莽的就找她麻烦，如今真是骑虎难下。

“商先生，不知你刚才说的话是否作数。”徐暖暖朝他行了一礼，语气恭敬，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戳着商葛的心窝子。

商澜现在真的想给这个堂哥一巴掌，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带着商家丢人，“我看就算了吧，那有先生给学生道歉的道理，对于你的伤，这补品随你挑。”

周围的人都被商澜的厚颜无耻折服了，不过碍于权势，不敢声张。

“哈哈哈，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出尔反尔的人，徐小姐当初说的是商葛给徐太傅道歉，而且商葛可是同意了，现在竟然被国舅爷一句话改变了，真的是可笑！”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少年从角落里走了过来，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他的笑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不过满是讽刺。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璀璨如灿烂星河，让人不自觉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