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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就到了季夏,眼看着还有十天太后的生日就要到了,雀鸣的礼物还没有一点着落。

“太后娘娘缺什么啊,我送的能入她眼吗?”雀鸣在坠茵面前愁眉苦脸。

坠茵笑而不语的看着她抓耳挠腮的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样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坠茵姐姐,你给我出出主意呗。诶呦喂您就别喝了,”雀鸣夺了她手中白釉里红划花酒杯,“以后别叫你小哭包了,叫你小酒鬼好了。”

“刚才还唤我姐姐呢,现在就那我打趣,”坠茵又夺回了小酒杯,捻着杯脚在雀鸣面前晃了一圈“看你有没有个求人帮忙的样子。”

雀鸣立马从半卧的样子起了身,跪坐在她面前,“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她双手合十,眨巴眨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坠茵拎起分酒器,麴生从细细的壶口流出来,争先恐后地入了她的精致的小酒杯。

“嗯,这还差不多。”坠茵抿了一口醇香的酒,放下杯子也坐直了身子。

“你会什么手艺吗?”

“以前在街上跟艺人学的吹糖人……?”

“难登大雅之堂,”好不容易有个会的,刚出口就被坠茵否了。

“会跳舞吗?”

“会舞剑……一点点吧。”雀鸣飞速的回答完又想了想自己的水平,心想还是不要丢人的好。

“会乐器吗?”

“嗯……”雀鸣有些犹豫。

“看来有戏。会什么?”

“曾经学过一些箜篌,但是现在能不能记得且不说,但是这箜篌,也不一定找得着啊。”雀鸣心中有些懊悔当初没有学个好携带的器乐。

“那好办了,我这里有。”

坠茵从屏风后拿出一只凤首箜篌。

“哇,这箜篌太美了吧。”雀鸣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头上漆红烫金雕纹。

“这是凤首箜篌,西域来的。你就把这个送给太后就好了。”

“姐姐,我想过你很多金,没想过这么富裕。莫不是哪位追求者给你的吧?”雀鸣凑近坠茵,一脸八卦。

坠茵摆弄观赏着自己的手指甲,看她凑过来的脸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鼻尖,“还真让你猜对了。”

“诶呦,”雀鸣忍住笑,阴阳怪气的腔调看了她一眼,“这秦楼老板娘谁人不识啊,皎若秋月,端丽冠绝。追求者就算是从这里排到天竺去也没什么稀奇的是吧?”

坠茵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要不你去楼下赌场赌一把吧,我跟你押注。”

“嗯?”雀鸣没听懂她言外之意。

看她呆呆的样子,坠茵直接明说了:“送我这琴的,还真是个天竺来的人。”

雀鸣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坠茵把他下巴往上抬,合拢了她惊讶的嘴。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我先教你一两首曲子,以防你送的时候太后还叫你弹两曲。”坠茵没给雀鸣继续追问的机会,直接起势。

坠茵纤长的手指在弦间跳动,同她那日的舞姿一样优美,使人着迷。稳重又悠扬的琴声撩动横木下方的流苏轻轻摇动,泠泠箜篌音,悠悠绘仙境。

一轮清虚在宽广的海平面上升起,胸中一阵阵海浪在翻滚。月亮俯瞰大海,有涛声连绵,也有河间溪水淙淙汇入江流;从一望无垠的月光铺洒的田野一转眼就来到了幽静的庭院,听鸟鸣回荡。风中夹杂着露水的清甜,随着奔流的江河飘进了浩瀚银湾,藏蓝的天空点缀单挂了蟾宫,如镜的海面却繁星点点。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盘缓缓落下,海天之间霎时归于平静。

“入迷了?”坠茵伸手在雀鸣面前挥了挥。

雀鸣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并不在月下,而在秦楼的阁间。她激动地向坠茵描述了刚刚她如梦一样奇妙的幻境,坠茵却笑而不语。

“这首是《月儿高》,宫廷乐师也常常演奏,不至于太孤僻也不至于太华丽。来,你试试。”雀鸣这才想起来是她要教自己。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坠茵摇了摇头,“你只用弹这一小段,剩下的我还要演奏呢。”雀鸣想起来,太后生日宴这么大场面,肯定少不了秦楼的演出。这楼里可都是才艺精湛的姑娘们呢。

“没事,慢慢来。”坠茵俯身在雀鸣身后,拉着她的手一个音一个音的教,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

雀鸣起身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却没想到两人都在专注的学与教,现下才发觉灰蒙蒙的天空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拿伞了吗?”

雀鸣摇摇头。她今日说要出来玩的时候没让人跟着,连莳兰也被她留在府中。走的时候莳兰还提醒了她带把伞的。啧,忘了。

“拿我的吧。”坠茵打算上五层去念月房取,刚打开们就看见沈谧已经提了伞等在门口。

“是我多虑了。”坠茵一挑眉撇了撇嘴,转头向屋内说:“鸣儿,你家那位来接你了。”

“啊?”雀鸣哒哒哒小跑到门口,“你怎么来了?”

“回家吃饭了。”沈谧看她没有喝酒,松了口气。

坠茵瞧见雀鸣回头看看屋内箜篌,又比划了一下伞的大小,便说:“下雨天也不好拿,你明日来了练一练再带回去便是了。”

“也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儿。”雀鸣被沈谧拉走时还不忘回头跟她挥挥手。

沈谧也不知道是允许她三天两头就往秦楼跑好,还是让她少同坠茵往来好。雀鸣在杭洛国没有能交心的朋友,坠茵虽说暗地里接着杀人索钱的活,但到目前为止她对雀鸣并无恶意。

要是能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陪陪她,也好。

他低头看了一下拽着自己衣袖边走边踩水坑的雀鸣,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猜猜今天有哪些菜?”

雀鸣舔了舔嘴唇,眼珠子骨碌一转。

“我猜有螃蟹!”雀鸣指着他手中提着的油纸包,有些兴奋的回答。

“鼻子真灵,同阿墨一般。”

“那当然,我可是......”雀鸣正要开始自夸,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有话,“沈谧你又逗我!”雀鸣使劲的跺了一脚水坑,本打算溅他一身,没想到自己鞋子也湿了一半。

“哈哈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沈谧没忍住笑出声,两个人就在雨里转着伞闹起来一路跑回了府。

街上明面里是没什么的人,但是沈谧安排的暗地里保护雀鸣的几个侍卫在他们四周的角落里是看的一头雾水,还反复确认了打伞的两人是不是少卿夫妇。

两人衣服裙摆湿了一半,一进府门明月姑姑还以为他们又遇刺了,翻来覆去把两人检查了好几遍,又赶紧让人给他俩换了干净衣服。用晚膳的时候,雀鸣一边吃沈谧从秦楼买好的蟹,一边讲着今天在秦楼和坠茵学琴的趣事。

“坠茵都快被我气死了。她让我拨这里,我非要拨那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美人生气的样子。”沈谧看着她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一样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手里捏着啃了一半蟹腿。

“是打算给太后弹一曲吗?”沈谧又盛了满满一勺蟹黄,放到了她碗中。

“没有。打算送琴,但是坠茵说为了防止太后一高兴让我弹一曲我还什么都不会的尴尬,就教我了一小段。”她长大了嘴巴将满满一勺流着油膏的蟹黄放进嘴里,满足的晃了晃身子。从前在北方的宁国,吃的大多都是小河蟹,只有进宫参加宴席才有机会吃到一只或者半只大螃蟹。

沈谧看她吃的脸蛋上都沾了蟹壳,庆幸自己做的明智选择——关起门在屋内吃。

这场面要是让明月姑姑看见了,可能她额头上又要添一道皱纹了。

“就是你们刚弹的那只箜篌?”沈谧被她喂了一口蟹肉,心里不禁赞赏秦楼的手艺确实不错。

“对。坠茵说,那是凤首箜篌,是西域来的。哦对了,是个追求她的天竺男人送的。”后半句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就好像是雀鸣自己被追求了一样,她挑了挑眉,嘴角盖不住的笑意。

要说人追求坠茵,沈谧倒是一点也不稀奇。单说杭洛国多少纨绔子弟都争先恐后的给她送去各种各样的礼物只为一睹芳容,但听说她既不露脸也把礼物照单全收,还都拿去当铺变了现。能让她留下礼物的人,相必也是挺有意思的。

“她被人追求你高兴什么劲儿啊?”沈谧心中不爽,却没有说出口,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不舒服,但就是心里像被石子咯到了一样。

是因为自己没有追求过雀鸣吗?

还好不用追,不然以自己的笨拙行为,且不说要闹多大的笑话,只凭她以前的身份,恐怕自己都配不上她吧。

“我吃饱啦。”雀鸣满足的做了两下手指,沈谧给她把手和脸都用毛巾擦净,才叫人进屋来收拾碗筷。不出所料的,明月姑姑在门口守着。

雨已经停了,天边的流霞如同被火点燃,雀鸣在屋外看的有些出了神。

沈谧站在屋里看着她安静的看着天边的样子,霞光洒了她半张脸,睫毛的影子被拉长,五官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清晰。

他突然就明白了边夫人为何要时不时将女儿的样子画下来了。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边夫人对绘画的喜爱,更多是出于对女儿的疼爱吧。那种想要记录下所爱之人的美好模样的心情,沈谧现在也在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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