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七 祁王(1 / 1)绯啊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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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刚从宫中回来。”沈谧藏了一下腹部被划破的衣服。

雀鸣这才发觉,今日进宫之事根本就是专门将他们两人分开的。

“皇贵妃同你说了些什么?”

雀鸣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了沈谧。

“你还见到皇上了?”沈谧有些后怕。

“嗯。你去宫中做什么?怎么还受伤了。”雀鸣拿了药箱子来,看他脸上的伤口明显是剑伤,心想必定不是偶然划破的。又将他身上处处都检查了一遍,果然还是发现了他藏着掖着的腹部的口子。虽然伤口不深,但很明显是动了手才导致的。

“怎么回事?”

沈谧扯不过她,咬了咬牙,还是说了。

“暗香阁的案子,不是秦楼干的,是皇上派人干的。”

雀鸣愣了一下,“你,你写上去了?”

沈谧闭上眼点了点头。

“但是皇上非但没有将我贬谪,反而说要同我去后花园切磋剑艺。”

这样说来雀鸣就有些明白了。听闻皇上杭鸣谦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带兵出征,守住东疆的同时还为杭洛国开拓了多一片的疆土,虽说后来被先帝斥责不应用战争来争夺土地,但他作为三皇子有勇有谋还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杭洛国。

剑艺切磋,应当遵守的规矩是点到为止,皇上若是伤了沈谧,守的便不是江湖规矩,而是皇宫的规矩。

皇宫的规矩就是天子。

皇上是在警告沈谧吗?以沈谧谨慎的性格他不会不知道,但是他还要冒险将“实情”交给皇上。若是皇上认了,那些人就是天子杀的,谁也不能说什么,就此作罢;那要是皇上不认呢,岂不是污蔑圣上?雀鸣不敢想后果,只是觉得他行事如此鲁莽,还敢跟皇上剑锋相对。

若是打赢了,或是伤到了皇上,那便是以下犯上;若是单纯的输了倒还好办,万一皇上见血封喉,只不过也只是“手误”。最多再办个盛大一些的葬礼,谁也不会说皇上半分错。一想到这,雀鸣连药都不想给他上了,故意在他伤口处加重了手劲。

沈谧感受到了夫人的怒气,想讨她欢心,说:“跟皇上打架也不全是坏事,我虽然挨了两口子,但是学会了皇上的一套剑法。”说完还洋洋得意的勾起嘴角挑了一下眉。

见她头也没抬,话也不说,沈谧又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间耀眼的太阳,伴着叫个不停的蝉鸣说:“哎呀,天气热了,听说冰饮街市开张了。要是能在炎炎夏日来一碗雪花酪......”

雀鸣还是没理他,只是自顾自收拾着药。沈谧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才生气的。他鼓足了勇气,深呼吸一口气,打算跟她撒撒娇。还没揽住雀鸣,她转身便提着药箱子走了。

沈谧扑了个空,打算亲自上街买碗雪花酪来讨她欢心。人还没出府门,就遇上燎远来报:“大人,祁王回来了。”

“现在在哪?”沈谧眼睛突然放光一样,赶忙要往门口去。

“回大人。在北街口了。”

沈谧不再犹豫,直奔府门口候着。还是同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沈谧想起来过去往事,不由的笑了下。

雀鸣带阿墨路过前厅,从假山缝隙间看见沈谧抱着剑站在府门口。假山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看不清情况的雀鸣绕到了半圈往正门去,还没站住脚就见沈谧一个起身拦了路上一匹马。骑马的人没有下马,两人不由分说的就打起来了。看似很激烈,但却都没有拔剑,只是带着木的剑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阿墨是最先跑到门口吠叫的。直到沈府门口里里外外都开始围人了,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戛然而止了。

“少卿大人的防御方式还是如此令人琢磨不透啊。”白衣翩翩的男子先将剑别在腰间,沈谧也回敬一礼:“两年不见,祁王的剑艺明显精进不少,还请多多赐教。”

“不请我进去坐坐?”白衣男子没有客气,自顾自的就往府中走。

燎远上前去为他栓好了马,沈谧跟在他身后反而像个客了。

“你不先回宫里看看?”沈谧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爹娘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是我的放在那又没人抢得走,不急。”

沈谧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若是哪天沈相和沈三夫人去世了,他也不会想回老沈府的。

大概相同境遇相同经历的人才会有相同的想法吧。

“鸣儿,来。”

沈谧揽过雀鸣肩膀,先向白衣男子介绍道:“吾妻,雀鸣。”

“鸣儿,这位是杭洛国大皇子,祁王殿下。”又向雀鸣介绍了白衣男子。

“我一向不喜官僚那一套,”祁王皱着眉朝沈谧摆摆手,还是向雀鸣来了个自我介绍:“在下杭启明,经商。弟妹随意称呼即可。”

雀鸣被他的江湖语气吓愣了一下,一边满心怀疑这是否真的是大皇子,一边侧身行了个礼:“鸣儿见过祁王殿下。”

“没想到啊沈谧,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成了家室了。娶了如此标致贤惠的弟妹,算你小子有本事。”杭启明豪迈的笑了两岁,就被沈谧打断让他别贫嘴了。

沈谧招呼杭启明进屋坐,叫人做了一桌子菜,张罗了热热闹闹的午膳。

“王大人是否听闻祁王殿下回来了?”

“当真?”

“不假。家仆今晨去北街亲眼所见,听说是没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少卿沈府。同少卿大人一见面就打的难舍难分的。”男人边说边咂舌。

居于舞者最中间,也是离席最近的坠茵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一舞落幕之后坠茵回了念月房便收到新的信件。

“啧,最近运势不好啊。”她皱着眉头看了信条,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养胃的青茶来舒展眉头。雀鸣说让她少喝酒,便送了一箱好茶来。同上次在沈府喝的味道无差,不浓不淡。

坠茵刚要将那信条扔掉,想了想又拿到眼前看了一下。

“沈府祁王”

她翻了个白眼,还是撕碎了随手洒向窗外。

“你这脸上的伤是……该不会……”杭启明看了看沈谧脸上的伤,又看向雀鸣,摇着头笑了笑。

“你想什么不正经呢,这是练剑的时候伤到的。”

“诶呦,我可不信你这话啊,你练剑练了十几年,怎么还回到九岁水平了?”

沈谧无奈,这人知道的太多了。

“他啊,跟人切磋剑艺去了。”雀鸣一想起这事就生气,随口冷嘲了一句。

“切磋剑艺还能……你跟三弟打架了?”杭启明这才想起来,能伤得了沈谧的,应该只有皇上了,也就是自己那个三弟。

雀鸣有点没反应过来祁王的三弟就是皇上,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祁王在说皇上。

原来大皇子原是先帝钦定太子,但一直因为祁王生母李氏出身卑微而饱受争议。李氏在大皇子被封太子后因病去世。谁也没想到,几年前先帝驾崩,大皇子登基后将皇位禅让于众大臣都认可的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而大皇子自封祁王,外出远洋经商,一走就是两年。

用过午膳之后祁王就告辞了。他说要先去看看先帝和生母,再回宫。沈谧没有留他。

“大人为何同祁王熟悉?”

读完话本子,雀鸣问沈谧。

“我幼时伴读祁王,读书兵法他都比任何人强,唯独剑术我比他略胜一筹,我们便约定每次见面先互相切磋一下,”

雀鸣理解了他们今日一见面就打的不可开交的缘由了。

“他从来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但皇上是。还在宫中读书的那段时间,不论是少傅提问还是先帝问他们兄弟几个,祁王都要经常装做没有背过的样子;每次练习射箭,还要故意射歪。偶然李氏在时,他才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所学展示给自己的母亲看。

但是皇上不同,皇上是个有野心的。只要是他想要的,明的暗的他都要得到手。祁王始终念着他是自己的三弟。皇上想要的缨枪祁王给了他,皇上想要与先帝一同外出打猎的机会,祁王就装病,让先帝带自己的三弟去。到最后,他连皇位也要让给自己的三弟。始终从未怨过一句。甚至因为担心自己的存在让皇上位置坐不稳,一人一马带了个侍卫,留了张字条就远洋去了。

有时想来,可能和教育有很大关系吧。祁王的生母李氏生性温柔,从不计较儿子是否优异,只想他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但皇上的生母,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可不一样。

若是祁王稍微抢在了皇上的前面,太后便要罚皇上关黑屋、打手。祁王也是因为不想让三弟受苦,才不同他争抢。”

沈谧沉浸在回忆里,一个人唠唠叨叨了半天,侧过头才看见雀鸣已经睡着。

他盯着身边妻子的熟睡的样子,听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摸了她有些肉肉的脸颊,小声说:“若是我们有个孩子,你是希望他优异于同人还是希望他平安快乐就好呢?”

沈谧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惊讶于自己竟有了和她有个孩子的想法之余,沈谧还是微微靠近了她一些,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噩梦我来做,功德赠与她。”

沈谧在心中祈祷。

“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也不说一声。”月下,卿玉亭。兄弟二人对坐而酌。

杭启明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别的人我管不了。但是沈谧,我劝皇上收手。”他垂着眼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杭鸣谦抬起眼眉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片刻后笑着举起了酒杯:“大哥定是吃醉了酒,这说的是什么话。大理寺沈少卿是出了门的铁面无私,为朕解决了不少头疼的案子。朕可是重用贤才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动了他。来,喝酒喝酒。”

多少年前也是如此,三弟现在还是这么会搪塞自己。

“哦,大哥大概是见到了少卿脸上的剑伤。唉,我自幼剑术便不好,总是记不住招数,难为少卿今日陪朕练剑误伤。朕会好好补偿他的,请大哥放心!”

杭启明看着眼前龙袍加身的人,愈发感到疏远。

“行了,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告辞。”杭启明起了身行了礼便离开。

他不需要对自己让给别人的东西循规蹈矩,但他一旦让出去了,便也不会想着再要回来。

他站在皇宫的高墙上看着灯火围绕起来的与世隔绝的边界,暗自感慨,好大一只笼子。杭鸣谦也站在高墙上,既满意自己打造的“牢笼”,也惶恐这座精美的城会被人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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